螺旋阶梯如巨兽的食道,深不见底,盘旋着通向未知的黑暗。
墙壁湿冷,黏腻的触感仿佛是凝固了千年的血泪。
阶梯之上,层层叠叠地铺满了骸骨,他们身上的古祭司服饰早已腐朽不堪,唯有骨骼在幽光下泛着死寂的白。
这些人生前似乎正进行着某种仪式,却被瞬间降临的灾难凝固在了这里,姿态各异,皆是朝向深渊中心,透着一股绝望的虔诚。
“滋……滋滋……”
无形的怨念化作黑色丝线,从骸骨的缝隙中逸散而出,如同嗅到生者气息的毒蛇,疯狂地扑向走在最前方的林宇。
然而,它们尚未靠近,一圈暗金色的火焰屏障便自林宇体表浮现,正是万炎熔炉的自动护体之能。
那些怨念丝线一触及火焰,便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被焚为虚无。
林宇面色不变,每一步都踩得极为沉稳,脚下偶尔会踩碎一截枯骨,发出“咔嚓”的脆响,在这死寂的通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越是向下,空气中的寒意便越发刺骨,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刻痕,起初还很规整,像是某种祭祀符文,但很快就变得杂乱无章,字迹扭曲,充满了癫狂与不甘。
“我不是失败者……我只是……不愿成为神……”
“火……火在燃烧我的灵魂!它不是恩赐,是诅咒!”
“放我出去!我不想再做接引者了!”
小医仙跟在林宇身后,目光扫过那些疯癫的文字,眉头紧紧蹙起。
她忽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一行刻痕,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些字迹的笔锋……和我师父药尘笔记里的某些批注,很像。”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驼爷身形猛地一僵,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光芒,那是恐惧、是追忆,也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沙哑地开口:“三十年前,药尘先生确实来过这里。他当时痴迷于蛇神之谜,孤身闯入神殿深处,回来时……并非一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他带回了一个疯子,一个穿着和这些骸骨同样服饰的幸存者。那人自称是‘最后的接引者’,整日里神神叨叨,反复喊着一句话——‘火不能吞心,心不能成火’。后来,他的情况越来越糟,力量也开始失控,最终……被学院高层联手封印在了禁地深处。”
林宇眼神骤然一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药尘!
又是药尘!
那个疯子的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后人,火焰的力量有着巨大的隐患。
“所以,药尘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的一切。”林宇的声音冰冷下来。
他不仅知道,而且选择了隐瞒。
这条螺旋阶梯的尽头,是一座宏伟得令人窒息的圆形大殿。
大殿中央,一座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静静矗立。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具早已干枯的尸骸。
他身披一件残破不堪的金色王袍,即便化为枯骨,依旧保持着君临天下的姿态。
一杆断裂的火焰长矛从他胸口穿心而过,将他死死钉在王座上,矛尖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焦黑的痕迹。
然而,最让林宇三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具尸骸裸露出的脊椎骨!
在那一节节森白的骨骼上,竟也烙印着一道道繁复而古老的黑色图腾纹路,其形状、其韵律,竟与林宇体内万炎熔炉的图腾……几乎一模一样!
仿佛是两块失散已久的磁石终于相遇,林宇体内的万炎熔炉瞬间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阵渴望与悲鸣交织的嗡鸣!
就在这时,一道猩红色的警告框猛地在林宇眼前弹出。
【警告!
检测到‘同源体质共鸣’,共鸣强度极高!
是否立刻进行记忆追溯?】
“是!”林宇没有丝毫犹豫。
刹那间,一股磅礴无比的信息洪流冲入他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同样的大殿,无数祭司跪地高呼,将最精纯的异火献祭给王座上的王者。
那王者,正是眼前这具尸骸生前的模样。
他曾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试图以自身为容器,承载并净化蛇神之心那狂暴无匹的力量。
然而,他的理念太过超前,无人能够理解。
在那些渴望成神的祭司眼中,他压制蛇神之心的行为,是对神灵的背叛!
最终,他被最信任的下属背叛,以火焰长矛贯穿心脏,在无尽的孤独与不甘中死去。
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他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王座扶手上刻下的一行字:“真正的王者,不在于掌控多少焚天的烈焰,而在于能否让手中的火,熄灭而不伤及一人。”
“轰隆隆——!”
就在林宇心神巨震之际,整座地宫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碎石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一道阴冷而得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无数个玄刹在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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