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胥氏于雷泽之畔,履那神秘莫测的巨人足迹而感孕,时光荏苒,寒暑交替,竟已过去了整整十二个春秋。对于寿命短暂、朝不保夕的远古先民而言,这长达十二载的孕期,本身便是旷古未闻的奇事。有蟜氏部落上下,从最初的欣喜,逐渐转为一种掺杂着敬畏、期待与隐隐不安的复杂情绪。首领华胥氏的腹部日渐隆起,却并无寻常孕妇的沉重笨拙之感,她步履依旧轻盈,面色红润,双眸清澈有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生机滋养着她的身心。
然而,这非同寻常的孕育过程,也伴随着许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夜深人静之时,华胥氏常于半梦半醒间,感知到腹中并非简单的胎动,而是一种奇异的、富有韵律的共鸣。那感觉,像是星辰在按照某种玄奥轨迹缓缓运行,像是大地脉搏在沉稳跳动,又像是黄河之水在深沉流淌。偶尔,她甚至能“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天际的玄妙道音,让她心神宁静,思虑清明。
部落的巫医,是最早察觉异常的人。他们试图以祖传的巫祝之术探查胎儿情况,却发现巫力靠近华胥氏腹部时,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温和却浩瀚的力量悄然化去,无法探知分毫。他们能感受到胎儿磅礴的生命力与祥和之气,远非寻常婴孩可比,却无法理解其根源,只能归因于“天神赐福”,并告诫族人需更加虔诚祭祀,以祈求平安。
这十二年间,有蟜氏部落及其周边地域,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福泽的庇佑,种种“巧合”与“祥瑞”悄然发生。
部落旁那片原本只是寻常的桑树林,竟变得异常繁茂。桑叶肥厚油绿,桑葚果实累累,饱满欲滴,甘甜异常,产量远超往年,不仅满足了部落养蚕之需,更成了族人甜美的零食。林间的蜘蛛,似乎也格外“灵性”,结出的蛛网经纬分明,结构精巧绝伦,在晨光中闪烁着银丝般的光泽,隐隐暗合某种天地至理。
流经部落的那段黄河支流,水势变得格外温顺平和,鱼群丰饶且易于捕捞。族人们发现,只需结一张简单的网,便能收获往日数倍的渔获,且鱼儿鲜活肥美,仿佛自动汇聚而来。狩猎的队伍也时常发现,野兽的踪迹似乎更加清晰,遭遇凶猛异兽的概率大大降低,收获却稳步提升。
风调雨顺,更是成了这十二年的常态。暴雨洪涝、干旱蝗灾仿佛刻意绕开了有蟜氏的领地。部落种植的少量谷物长势喜人,采集的野果也格外丰硕。畜养的几头猪羊,繁衍顺利,族群日渐壮大。
这些变化,并非惊天动地,而是润物细无声。族人们起初并未深究,只觉是上天眷顾,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富足。唯有部落中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老祭司,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他注意到,这些“好运”似乎都隐隐围绕着华胥氏及其未出世的孩儿。他私下对族人说:“此子非凡,乃携天地福缘而降,是我有蟜氏,乃至整个人族之祥瑞。”
华胥氏作为母亲,感受最为深刻玄妙。她时常做一些光怪陆离却又记不真切的梦。梦中,有时见龙马自波涛中跃出,背负玄奥图案,踏波而行,留下道道涟漪化作先天符文;有时见巨大神龟浮于洛水之上,龟甲纹理自然天成,仿佛蕴藏着宇宙星河的奥秘;更多的时候,是置身于无垠星空,看那日月星辰循着既定轨迹运转,周而复始,蕴含着无穷的规律与智慧。这些梦境醒来后便模糊不清,但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与宁静祥和的力量,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间。她隐隐知晓,自己孕育的,绝非普通子嗣。
终于,在第十三个年头的初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之际。一日清晨,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将黄河之水染成一片金红。华胥氏于部落祭坛旁的木屋中,感到分娩之兆。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恰好洒落在产床之上时,婴孩降生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啼哭,也没有预示不凡的电闪雷鸣。天地间,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宁静。黄河的波涛声仿佛暂时平息,林间的鸟鸣悄然静止,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一种难以形容的、浩瀚而温和的生机道韵,以产房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有蟜氏部落。
所有族人,无论是在忙碌还是在休息,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心有所感,齐齐望向首领居所的方向。他们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宁静与喜悦,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春光之下,身心俱泰。
婴孩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如星海的眸子。他没有哭泣,只是用那双充满灵性与智慧光芒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目光扫过母亲疲惫而欣慰的脸庞,扫过周围紧张而又激动的接生妇人,最后望向窗外那轮初升的旭日,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仿佛洞悉一切的、安详而了然的微笑。
他的肌肤不像新生儿那般皱红,反而莹润如玉,细腻光滑,隐隐有一层极其微弱的、纯净的宝光在皮下流转,若不仔细观看,几乎难以察觉。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非世间任何花香药草可比,闻之令人神清气爽,杂念顿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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