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卷浮在半空的暗金古卷,它安静得不像话。刚才还咆哮不止的渊主残影已经没了声息,连带着整个龙宫都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寒星站在我身边,手心有点汗,但没松开。
“你真要烧它?”她声音不大,像是怕惊动什么。
“不然呢?”我冷笑,“留着过年当压岁钱?”
她说不出话了,只把手指攥得更紧。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三十六道锁链虚影正一圈圈绕着天命簿盘旋,每一根上面都挂着模糊的人脸,嘴唇开合,无声念着谁的命运。那些不是幻象,是被篡改过命格的亡魂,它们在哭,在骂,在求一个公道。
可天命簿从不听。
三千年前我见过这东西一次。那时我还是神官,负责校对第七轮回的命数清单。那天我发现有个凡人本该寿终正寝,却被记成了“飞升上仙”,而真正的飞升者,名字却被抹去,像从来没存在过。
我去查源头,追到这本簿子的第一页,看见一行小字:“楚昭,非此界之人,即日除籍。”
再后来,我就成了祸世妖星。
我闭了下眼,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突然翻到了一页新内容——以前从没见过的批注:
**“触簿者,必承万劫因果。”**
我睁开眼,笑了:“所以你是怕了?怕有人记得你撒过谎?”
话音刚落,锁链猛地一震,所有亡魂同时转向我,眼神空洞却带着恨意。
寒星抖了一下,低声说:“它们……都在看你。”
“当然。”我嗤笑,“我不但看过它们的命,还改过几条。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规则不可违’,只知道有些人不该死,有些事不该发生。”
她抬头看我:“那你现在懂了吗?”
“不懂。”我摊手,“但我现在知道,规则能出bug,就能修。修不好,就重装系统。”
她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主人,你说得好像修电脑。”
“差不多。”我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唇角,“只不过这次格式化的,是三界的操作系统。”
她没再问,只是站得更近了些。
我转头看她:“待会儿可能会疼,撑不住就喊出来,别硬扛。”
“那你呢?”
“我?”我挑眉,“我早就疼麻木了。”
她没回,只是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来,两只手叠在一起,像是生怕我会突然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咬破指尖。
血珠凝而不落,在空中悬了一瞬,然后缓缓飘向那卷轴封面。
滴答。
血落在封皮上的瞬间,整座龙宫猛地一颤,仿佛地基都被抽走。锁链哀嚎戛然而止,亡魂们齐齐闭嘴,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那种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冷得像冰水灌进脊椎:
**“检测到天命漏洞手册宿主楚昭,是否确认焚毁天命簿?”**
寒星浑身一僵:“它……在跟你说话?”
“不是跟我说。”我盯着那卷轴,“是在问‘有没有人敢’。”
她咬了咬牙:“那你怎么答?”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
那个声音又响了一遍,比刚才更清晰:
**“是否确认焚毁天命簿?此操作不可逆,后果由执行者全权承担。”**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背《道德经》的日子。师父总说我记性好,可每次考完都说我“答对了题,却错了心”。
那时候我不懂。
现在我懂了——我不是记性好,我只是记得哪些地方写错了。
我看着那团暗金光芒中的卷轴,唇角慢慢扬起。
“烧。”
两个字出口的刹那,天命簿自己燃了起来。
火不是红色,也不是蓝色,而是一种混沌的灰白,像是光还没诞生时的颜色。火焰升腾而起,没有热气,反而让人觉得冷,冷得骨头缝里都在发麻。
火舌冲破穹顶,直插云海裂缝,整片天空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远处传来星辰移位的轰鸣,彼岸花在轮回井边逆时开放,冥河倒流了三息,又猛地回弹。
寒星靠在我肩上,牙齿打颤:“我……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正常。”我低声道,“规则正在重组,身体暂时跟不上世界的节奏。”
她哆嗦着问:“那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我望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可能是灰烬,也可能是新的起点。反正以前那一套,咱早就玩腻了。”
她居然还能笑:“主人说得对,老系统卡死了就得重启。”
我侧头看她,发现她锁骨下的纹路已经开始发光,不再是熔金般的灼痛感,而是一种温润的星辉色,像是被什么古老的东西认了亲。
火势蔓延得越来越快,天命簿的纸页一片片化为飞灰,每烧掉一页,空气中就多出一丝奇异的震动,像是天地在重新学习怎么呼吸。
突然,那团火焰中心浮现出无数扭曲的文字,像是从虚空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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