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那些嘴还在动,无声地开合,像是在排练一场没有观众的审判。
我抬起扇子,轻轻敲了三下地面。不是为了吓谁,纯粹是习惯性地测试漏洞是否生效。下一秒,空气中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错频感,像是有人正要开口,却被卡在了“啊”字的第三声上。
寒星喘着气抬起头,锁骨下的纹路还在闪,像一盏快没电的灯。
“你不是被抛弃——”我看着她,语气比平时还冷,“你是自己咬断锁链爬出来的狗崽子。别在这儿演苦情剧,你配不上那身戏服。”
她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带着点血沫子:“主人说得对,我就是个赖活着的。”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戟尖猛地一震,金光窜起半尺高,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好歹稳住了。
我转回头,盯着前方那团重新聚拢的黑雾。它比刚才安静多了,不再念什么“为三界着想”的废话,反倒透出一股阴沉的耐心,像是在等某个时机。
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星盘在我腰间突然发烫。
这玩意儿平时就跟块破铜烂铁似的,关键时刻倒挺会抢戏。我把它掏出来一看,表面篆文正疯狂滚动,速度快得几乎连成一片,中间还夹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弹幕:
“警告!检测到非本域意识体!”
“宿主起源数据即将强制播放——前方高能!!”
“这波血亏,建议立刻关机。”
我没理它。
反而用指甲在指尖划了一下,把血抹在星盘边缘。
“你要播是吧?那就播个大的。”
血刚沾上去,整块星盘就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猛撞。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它炸了。
碎片没落地,全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托着,缓缓拼成一幅画面。
混沌。
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时间这种无聊的概念。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虚无,像是谁把世界重启到一半,忘了继续安装系统。
就在那中央,一团光慢慢凝聚。
然后成型。
是个婴儿。
**,闭眼,漂浮在虚空里,身上缠着几根断裂的丝线,颜色各异,长短不一,像是被人粗暴剪断的命运之绳。
而那个婴儿……眉心有道浅痕,跟我现在一模一样。
围观群众沉默了。
连那团黑雾都停顿了一瞬。
寒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只有渊主,终于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声从每一张尚未完全消散的脸上挤出来,扭曲又刺耳。
“你看清楚了吗?”他说,“你根本不是三界所生!你不在任何命格之中!你是规则运行时跳出来的错误代码,是必须被清除的异常数据!”
我盯着那幅画面,看了足足五秒。
然后,我笑了。
“原来我真是个bug。”我伸手,用扇骨挑起一片碎片,仔细看了看画中的婴儿,“难怪我一直觉得这届天地不太智能。”
渊主的声音一顿。
“你……你不否认?”他似乎有点意外。
“否认什么?”我把扇子收回来,轻敲掌心,“说我不是本地人?早知道了。三千年前我就发现雷劫第十三道总会卡顿0.3秒,那种低级程序错误,正常世界能存在?”
我抬眼看他:“倒是你,挺有意思。天道把自己不要的情绪打包扔出去,就成了你。你说你是‘恶念集合体’,听着多悲壮,其实你不就是个回收站里的临时文件?还没彻底删干净,就敢自称独立意识?”
黑雾猛地膨胀一圈。
“我是三界的阴影!是众生罪业的归宿!”他咆哮,“而你,不过是偶然生成的漏洞,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资格?”我嗤笑一声,“你跟天道共用一个出厂设置,顶多算它备份失败留下的残影。而我——”
我顿了顿,环视四周悬浮的碎片。
“我至少是自己活下来的。”
空气凝了一瞬。
寒星忽然低声问:“主人……那你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她抿了抿嘴:“是你救了我,是你给我饭吃,是你让我知道,就算血脉不纯,也能站着走路。”她握紧戟,“管你从哪儿来,你现在就是楚昭。”
我笑了笑,没接话。
转头看向那团已经有些不稳的黑雾。
“你知道漏洞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我慢悠悠地说,“它不讲道理,不守规则,还能自我迭代。”
我抬起手,指着那幅仍在播放的画面:“你说我是错误?可错误也能改写程序。你说我不该存在?可我已经存在了三千年,改了上百条规则,炸过七次天劫,还顺手坑过冥河老怪半口牙。”
我逼近一步:“而你呢?你只能躲在别人的阴影里,靠复制别人的痛苦维持形态。你连恨都是借来的。”
“你不是我的对立面。”我冷笑,“你只是我的背景板。”
黑雾剧烈翻滚,几张脸同时炸开,像是系统过载。
渊主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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