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我的手腕,声音像是从井底爬上来的一截绳子,断得厉害。
“别信他。”
我笑了,不是因为多好笑,而是这丫头每次醒都挑最要命的点。老怪站在旁边,脸上的褶子还挂着刚才那句“憋了三千年”的余温,手里的船桨却已经不动了。
寒星的手劲在松,瞳孔里的金光开始晃,像快没电的灯泡。
我没撒手,反而反扣住她脉门。跳得乱,但没断。可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动,顺着血契纹路往下钻,一抽一抽,像是要把她的骨头啃出来。
老怪往前半步:“楚阁主,再不处理——”
“你心跳和船不一样。”我打断他,折扇横过去,扇骨贴着他喉结,“船是死物,靠符文驱动,每三息震一次。你呢?心搏忽快忽慢,像是怕什么。”
他没退,咧嘴一笑,漏风的声音还是那副老油条调子:“你连我也查?”
“我不信活人能忍三千年。”我盯着他,“尤其是你这种,贪财又怕死的。”
寒星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弓起来,锁骨下的纹路炸开三道裂口,金光混着血往外渗,滴在甲板上发出“滋”的轻响,像是烧红的铁掉进水里。
她咬牙:“疼……里面……在长……”
我立刻低头看她发间那根红绳。平时歪歪扭扭打着个死结,现在却被绷得笔直,像是被什么从里头往外拽。
我一把攥住绳尾。
绳结自己开了。
半片焦黑的羊皮纸飘下来,边角还在冒烟,字迹扭成一团,勉强能辨出几个字:**蛊母畏星辉**。
我眼皮一跳。
这字迹,是残页。
而且是被天道追杀、见光就逃的那种残页。
它怎么会藏在一根破红绳里?
我捏着那半片纸,刚想细看,它猛地一颤,像是要飞。我用扇骨压住边缘,青烟立刻冒出来,扇面烫出一个小洞。
“还挺烈性。”我冷笑,“藏了这么久,就为了这时候蹦出来?”
寒星又是一阵抽搐,金血溅到残页上,字迹突然亮了一下,多出一行小字:**星火可焚根**。
我抬眼看向她头顶悬浮的青铜盘——星盘。
它正嗡嗡震动,篆文闪得跟抽奖转盘似的,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检测到半妖核心活性下降,启动应急充能协议**。
我二话不说,把残页往她心口一拍:“星盘,给她充电。”
话音落,星盘“咔”地一声降下一束微光,照在寒星身上。她身体猛地一震,皮肤裂痕处的金光和黑气开始对冲,像两股水流撞在一起,一时谁也压不住谁。
老怪看着这一幕,喉结动了动:“那残页……你怎么拿到的?”
“你猜。”我冷眼扫他,“三千年前你抢天命簿的时候,顺手撕了几片?还是说,这是你埋的后手?”
他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不存在’的。现在我知道了,才敢站这儿跟你说话。”
“哦?”我挑眉,“所以你现在信我了?”
“我不是信你。”他握紧船桨,“我是信你能把那些写死我们的名字,一个个划掉。”
我嗤笑一声,没接话,低头看寒星。
她呼吸稳了些,但血契纹路已经变成金黑交织,像电路板烧了一半。红绳彻底断了,只剩一截挂在发梢,轻轻晃。
我伸手捻起那截断绳,指尖摩挲绳结。
手法很熟。
是“孝子结”。
十八渊里,只有被渊主收服的旧仆才会被打这种结。象征归顺,也象征祭品资格。
我冷笑:“原来不是护身符,是引魂线。他把残页塞进红绳,打个孝子结给你戴上,就等着你哪天中招,顺着这条线把玄冥阁的命脉引到冥河祭坛去?”
寒星眼皮抖了抖,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对不起。”
“狗崽子,你道什么歉?”我弹了下她脑门,“要谢就谢这破红绳够烂,烂到能把残页卡住,没让它当场飞走。”
她嘴角扯了扯,想笑没笑出来。
老怪忽然开口:“她体内的蛊虫在进化。普通的冥河水压不住,得用星核之力才能烧断根。”
我抬眼:“你倒清楚。”
“我在冥河摆渡三千年,看得多了。”他指了指星盘,“那玩意儿本就是星核碎片,只要能量够,能当炉子用。”
我点头,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星盘光流里。
血一碰光,立刻被吸进去,星盘嗡鸣加剧,光芒骤强。寒星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震,皮肤裂痕深处传来“噼啪”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断裂。
她额头冒汗,牙齿咬得咯咯响。
“撑住。”我按住她肩膀,“再烧一会儿,把你肚子里那点杂碎全炼成灰。”
老怪看着这一幕,忽然低声问:“你早知道红绳有问题?”
“不知道。”我盯着寒星的变化,“但从她戴上的那天起,我就觉得不对。一个随手给的东西,怎么偏偏能在十八渊边缘保她十年不被妖气侵蚀?太巧了。”
“所以你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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