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停,沙粒还在往下落。
我蹲在一块半埋的石板后头,手指按着心口。那张羊皮卷还贴着皮肤躺着,温热,没被污染。寒星坐在我背后,喘得像条被捞上岸的鱼,但她没吭声,只是把腰间的星盘碎片又摸了一遍,确认还在。
“别碰了。”我说,“再碰它就要报警了。”
她手一顿,缩回去,小声嘀咕:“它刚才震动了……像是感应到什么。”
我没理她。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正一页页翻过,不是我主动看的,是它自己蹦出来的——每次规则出问题,它就自动更新,跟手机弹通知似的。
一行字浮上来:
**“风沙九分力时,实有三分虚影,真毒藏于第七波。”**
我眯眼看向远处灰黄交界的地平线。刚才那阵风来得太整,不像自然刮的,倒像是有人拿尺子量过角度和风速,专为清场设计的杀招。
“待会儿还有。”我低声说,“第七波带钩子,躲左边。”
寒星没问为什么,只默默把戟抽出来,横在膝前。她这人蠢是蠢了点,但听指令一向干脆。
我们等了不到半盏茶。
风又起,比刚才更猛,卷着沙石砸在石板上噼啪作响。前六波都是实打实的沙暴,打得护目布都快裂了。第七波来时,空气忽然一滞,一道细长黑线从风眼里钻出,贴着地面蛇一样窜向我们左侧。
我早等着了。
指尖一划,血誓灵印在空中成型,玄冰盾瞬间撑开。那黑线撞上去,发出“滋”的一声,冒起一股青烟,竟在盾面上烧出个指头大的洞。
“就是现在!”我抬扇一指。
寒星跃身而起,戟尖划弧,直接劈进那黑线断裂处。星盘碎片嗡地一震,金红光炸开,像是谁在沙地上甩了一鞭子火。
黑线崩散,露出里面裹着的一缕黑气——扭曲成爪形,末端还连着半截看不见的丝线,直通沙地下。
“牵线呢。”我冷笑,“还挺勤快。”
折扇一挑,顺着那丝线往下探,结果刚触到沙面,整片地突然抖了一下。
寒星落地不稳,膝盖一软,我顺手把她拽回身后。她靠在我肩上喘了口气,锁骨下的契约纹又开始发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劲。
“主子……这沙不对劲。”她声音有点抖,“吸一口,脑子里像有针在扎。”
我皱眉。她这体质对邪物敏感,要是连她都扛不住,说明这毒已经掺进了规则层面——不是普通瘴气,是渊主残念炼过的“律令毒沙”,专破灵体防御。
难怪《天命漏洞手册》刚才跳得那么欢。
我咬破指尖,在盾面上画了个逆五行阵,把最后一丝灵力压进去。玄冰盾泛起微光,缓缓扩散成一个半圆结界,把我们罩在里面。
风还在刮,但沙粒撞上来就像撞上一层水膜,滑开了。
“缓口气。”我说,“别乱动。”
她嗯了一声,靠着我慢慢坐下。我听见她呼吸渐渐平稳,可我自己没放松。结界外,沙地开始鼓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
不多时,一道裂痕从百步外撕开,黄沙簌簌落下,露出个黑窟窿。
然后,它出来了。
人形,但没脸,全身由干涸的沙粒堆成,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纹路,一圈圈,像极了渊主那串骷髅念珠。它不动,也不靠近,就站在那儿,周身沙流旋转,形成一道小型风暴。
“哟。”我轻笑,“打扮得挺像那么回事。”
它没反应。
我翻开折扇,敲了三下地面。这是个老办法——当年在云海裂痕里调试《天命漏洞手册》时发现的,特定频率的震动能让紊乱的信息重新对齐。
果然,脑子里那些乱跳的批注慢慢归位,一行新字浮现:
**“伪灵之物,畏纯血契者逆反之力。”**
我眼角一斜,看向寒星。
她立刻明白了,二话不说咬破手掌,鲜血顺着掌心滴落。下一秒,她猛地将手拍向地面。
“镇渊·返!”
血光炸开,带着半妖血脉独有的灼烈气息。那沙怪终于有了动静——它抬起“手”,想挡,可血光穿透沙流,直接轰在它胸口。
一声无声的嘶吼从它体内传出,整个躯体开始崩解,沙粒哗啦啦往下掉,最后只剩一枚焦黑的沙核滚落在地。
我走过去,用扇尖拨了拨。
“空壳。”我说,“连魂渣都没留全,就等着我们浪费力气。”
寒星喘着气走过来,捡回插在沙里的戟。“诱饵?”
“嗯。”我把扇子收拢,点了点那沙核,“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往东。”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滴,但她没管。“可我们得去。”
我没接话,弯腰拾起那枚沙核。入手即碎,化成粉末从指缝漏下。奇怪的是,那些粉末落地后,并没有随风飘散,反而在沙面上聚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止”,又像“死”。
“挺会写字啊。”我嗤了一声,“下次教它写‘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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