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前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谁在里头调了盏油灯,还舍不得多点两滴油。
我抬手拦在寒星胸前,她立刻收住脚步。不是因为她多听话,而是刚才那具傀儡师尸体刚塌成一摊黑水,谁也不知道这扇门是不是下一个“到货即死”的快递柜。
空气里有股味儿,不臭也不甜,就是那种——你明知道没人,却总觉得有人刚吐完一口气的感觉。
“主子?”寒星低声问,“这门……好像在喘?”
我没答,低头翻开《天命漏洞手册》。书页自己翻到一页,一行小字浮出来:【心象阵成时,必借观者之念为引,若无心动,则阵自溃】。
我合上书,冷笑:“好家伙,渊主这是改行做心理医生了?拿幻觉当挂号费?”
话音刚落,眼前景象变了。
岩壁褪去,风雪扑面。头顶不再是石顶,而是破碎的云层,雷光在裂隙间游走,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蛇。远处残柱林立,半截神殿斜插在冻土中,旗幡碎裂,写着“律”字的牌匾倒悬空中,被风吹得晃荡。
这不是幻阵。
这是我三千年前,亲手烧掉的地方。
寒星呼吸一滞,脚下一滑,差点跪下去。她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住腰间的星盘碎片。
“别看。”我说,“这些都是假的。”
“可……这不就是您说过的……那天?”她声音有点抖。
“是啊。”我盯着那面摇晃的牌匾,“那天我也站在这儿,听见有人说‘祸世妖星,当诛’。可没人告诉我,下令的人是谁写的判决书,更没人问我一句——你见过天命簿被篡改的样子吗?”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一道裂缝从我们脚下蔓延出去,直指前方十步外一个灰袍人影。那人披着破旧斗篷,脸藏在兜帽下,只露出半截干枯的下巴。
他没动,但四周风雪骤然加剧。
“楚昭。”他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你可知此地为何现于眼前?”
“因为你想让我心乱。”我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雪,“顺便让寒星想起她第一次被妖气侵蚀时的痛?挺贴心,可惜我不买账。”
“你不信这是真景?”
“我信不信不重要。”我抬手,血誓灵印缠上指尖,“重要的是——你信不信我能改规则?”
他微微一顿。
下一瞬,风雪猛地朝他汇聚,化作一道旋转的幻影长廊。四周景象加速流转:神殿重建、群仙朝拜、天罚降下、我跪在中央,锁骨穿链,背后是九重天崩塌的画面。
演得还挺全。
“你被定罪那一日,天地共愤。”他说,“此乃因果铁律,不容否认!”
我笑了。
“因果铁律?那你知不知道有个漏洞——”我慢悠悠打开折扇,扇面刻着一行小字:“**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寒星猛地抬头。
我继续道:“那天确实有人宣判,可宣判的时候,负责记录轮回功过的鬼差正在打盹。漏记三十七笔关键证词,其中包括——谁动了天命簿的墨池。”
扇骨轻敲太阳穴,我闭眼回忆:“我记得的,只有你主子踩着我半毁的神籍,说‘祸世妖星,当诛’。但他没说的是,那本神籍上的字,早被人用冥河水泡过一遍,一碰就化。”
幻象剧烈波动。
那灰袍人后退半步,脚下地面裂开更深。
“你胡言!”他嘶吼,“此阵以你执念为基,岂会反噬自身!?”
“问题就在这儿。”我睁开眼,琉璃镜映出他脚底一道微弱金线,“你拿我的记忆当阵基,却不知道——我对那天的记忆,早就被我自己删干净了。”
“什么?”
“我不恨那天。”我往前走了一步,“我不怀念过去,也不后悔毁籍逃亡。你说这是我的心魔?不好意思,我已经把‘情绪’这玩意儿格式化了三千次。”
又一步。
“你这种靠窥探别人痛苦吃饭的小角色,根本不懂。”我抬起扇子,指向他脚下,“心象阵要靠观者心动才能运转。可我现在站在这儿,心里想的却是——昨夜那碗冷掉的豆腐脑还能不能热回来。”
地面轰然龟裂。
整片幻境开始崩塌,风雪倒流,残殿化灰,唯独那根贯穿天地的“律”字牌匾,在消散前突然歪了一下,像是被人偷偷改了个笔画。
灰袍人终于慌了,转身想逃。
晚了。
我甩出血誓灵印,金光如钉,直贯其足心。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拽回原地,双脚陷入地缝,动弹不得。
“漏洞写得很清楚。”我缓步走近,“心象阵眼,必寄生于施术者踏足之地。你站哪儿,哪儿就是弱点。”
他拼命挣扎,兜帽脱落,露出一张扭曲的脸——皮肤下有黑线游走,喉咙鼓动处隐约可见虫卵形状。
“毒巢母虫的残部?”我挑眉,“渊主现在都派你们这些二手货来送死了?”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他声音发颤,“大人只想确认……你是否还记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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