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屏幕上的“回头看看”四个字刚闪出来,我就把脚步钉在了原地。
寒星几乎是贴着我后背撞上来,闷哼一声,没敢出声。她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我没回头,手已经按在折扇柄上。袖口里那滴冥河水老怪塞给我的时候说“留着救命”,我一直当他是吹牛逼,现在倒觉得这破水瓶比渡魂舟还沉。
“别动。”我低声道,“有东西在呼吸——但不是人。”
她屏住气,连睫毛都不敢眨。
我闭眼,耳朵却张到了最大。墓道里的风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断断续续地刮。就在第三次换气的间隙,一道吸气声浮了出来——慢得离谱,像腐肉里爬虫啃骨头的节奏。
而且……甜的。
那种甜不是糖,是香炉烧尽后剩下的灰烬混着蜜的味道,闻多了会让人脑子发黏。我上一次闻到这种味儿,还是在十八渊第三层,毒巢母虫临死前喷出的最后一口雾。
但现在这味道淡得多,像是被人稀释过,又刻意压低了存在感。
“出来了。”我说。
话音落,墓壁裂开一道细缝,一团影子缓缓渗出,像墨汁从纸上晕开。它披着件破道袍,身形佝偻,脸模糊得像是被火燎过的纸片。
寒星的手指一紧,星盘碎片边缘泛起微光。
“别动。”我抬扇拦她,“这玩意儿不是来打架的。”
她咬唇:“那是来干嘛的?送快递?”
“送消息。”我盯着那团影子一步步挪到通道中央,停住,“但它自己不知道。”
那妖魂站定后,眉心忽然浮现一点红痕——朱砂色,菱形轮廓,边缘齐整如刀刻。我见过这个印记。渊主念经时指尖掐的就是这个形状,他那串骷髅念珠每颗眼窝里也烙着同样的符。
可这玩意儿只是个祭魂,连神智都没有,居然被打上了本命烙印?
要么是他疯了,不惜拿最低等的魂体做信使;要么……他在鬼市已经安插了能直接调用十八渊权限的人。
我冷笑一声,翻开《天命漏洞手册》。
书页自动翻到一页批注:“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下面一行小字写着——
**冥河水过处,伪印自溃**。
好家伙,原来这玩意儿怕脏水。
“你猜它看见了什么?”我问寒星,眼睛没离开妖魂。
“咱俩?”她小声说,“还有星盘升级的事?”
“不止。”我合上书,“它看见的是‘我们相信星盘’。”
她一愣。
我继续道:“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这儿。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到它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寒星低头看了眼星盘,屏幕上地形图还在运转,Y字岔路清晰可见。可她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脚印……是不是也是这时候出现的?”
“对。”我说,“从我们踏进天墓开始,每一步都有人在后台改剧本。”
她握紧星盘:“那现在怎么办?拆了它?”
“不。”我摇头,“我们要让它把假情报传回去。”
妖魂站在原地,眉心印记微微闪烁,像是在等待信号连接。它的任务很简单:确认目标位置,回传坐标。只要我不打断这个过程,它就会以为一切顺利。
但我不能让它顺利完成。
我轻轻一抖折扇,扇面掠过袖口,一缕极淡的黑雾飘出——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线,顺着气流滑向妖魂头顶。
那是冥河水的气息。
妖魂猛地僵住。
眉心朱砂印剧烈跳动,红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它试图维持链接,可那点红痕边缘开始泛黑,像纸被水浸湿后墨迹晕染。
“漏洞。”我低声说,“印记依赖纯净魂力维系,遇冥浊之气则紊乱。”
话音未落,我并指一点,折扇翻转,扇骨精准敲在它额际。
“破!”
咔。
一声脆响,像是琉璃杯底裂开细纹。朱砂印瞬间崩解,化作几缕红烟散入空气。
妖魂发出无声嘶吼,身体像旧墙皮一样片片剥落,簌簌掉落尘埃。
寒星立刻拔出腰间水瓶,将最后一滴冥河水泼洒而出。
黑雾腾起,带着一股陈年棺木打开后的腐气。残魂彻底湮灭的刹那,远处仿佛传来一声闷哼——不是在这条墓道里,也不是从哪个角落传出,更像是从地底深处、某种封闭空间里挤出来的怒意。
我知道是谁在生气。
“他在鬼市有人。”我说,收扇入袖。
寒星拧紧空瓶,眼神冷了下来:“所以刚才的地图……是不是他也看到了?”
“不止看到。”我眯眼,“他还想让我们走错路。”
她盯着前方幽暗通道,声音压低:“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转身迈步,靴底踩在碎石上发出沉闷声响。
“去他不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她快步跟上:“可你怎么知道哪条才是?”
“我不需要知道。”我淡淡道,“我只需要让规则临时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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