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扇面滑下去,正好压住那行刚浮现的“补丁不会消失,只会找到归处”的批注。字迹像被烫熟的虫子,蜷缩着褪了色。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左眼突然一热。
不是痛,是烧,像是有人把熔化的铜水倒进了瞳孔。琉璃镜片“咔”地裂开第三道缝,血从眼眶边缘渗出来,顺着鼻梁往下淌,滴在折扇骨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雨点落在烧红的铁皮屋顶。
糟了。
这感觉不对劲。不是受伤,是被反向读取——就像你黑进系统改了几行代码,结果防火墙开始扫描你的本体IP。
“十。”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像是说话,更像是直接刻进脑子里的提示音。
我猛地抬头,碑文桥尽头的灰雾里浮出九道人影,全都穿着和渊主一模一样的白袍,眉心朱砂如出一辙,连拨动骷髅串珠的动作都分毫不差。
“九。”
“八。”
它们齐声开口,语调平稳得像报时机器人,可每一个音节落下,我体内就有一条经脉发烫,像是有根看不见的针在往骨头缝里钻。
《天命漏洞手册》在我脑子里乱翻,页码错乱,原本熟悉的文言批注开始扭曲变形。“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0.3秒”变成了“雷劫不建议硬扛”,“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直接跳成“建议提前请假”。
靠,系统级格式化来了。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的一瞬,脑子清明了一丝。抬手想掐个印诀稳住神魂,手臂却僵在半空,筋络像被人用钩子从内部拉扯,动一下都像要撕开皮肉。
“主子!”
寒星一闪身,已经挡在我前面。她没回头,胡服下摆被风掀得猎猎作响,红绳在发间甩出一道弧线。
下一秒,她咬破指尖,血光一闪,锁骨下的契印发烫泛红,半妖之血喷涌而出,在空中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纹——还是上次那条蚯蚓爬出来的野路子。
但这次不一样。
赤金色的光幕从她背后炸开,像一张撑到极限的蛛网,瞬间将我们罩住。护罩成型的刹那,那九道倒计时人影同时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灰雾退散,中间那道身影缓缓踏前一步,白袍无尘,眉心朱砂重新亮起,手里骷髅串珠轻轻一晃。
“好一个忠犬护主。”渊主冷笑,“那就成全你,先碎魂,再诛心。”
他话音未落,右手一扬,掌心浮现出一块漆黑石片,边缘燃着幽蓝火焰——正是刚才被他捏碎的残页复现。
“你以为中断一次倒计时就能活命?”他指尖轻弹,残页飞出,在空中裂成九片,每一片都映出我的脸,眼神涣散,嘴角带血,像是未来某个时间点的死相预演。
“天命反噬已启动,你撑不过十息。”
我靠着身后断裂的碑石,左手死死按住左眼,血从指缝里不断溢出,滴在地上,碑文竟开始腐蚀冒烟。
“谁准你替我接这一劫?”我嗓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
寒星没回头,只是把腰间的星盘碎片握得更紧,指节发白:“你说过,狗崽子活着,才有资格烦你。”
我差点笑出来,可笑到一半就被胸口一阵剧痛打断。肋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侧一寸寸锯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不是云层分开,是规则本身被撕了条缝。一道幽冷的光垂下来,照在护罩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我知道那是啥——天道的审查机制升级了,现在不只是判定违规操作,还要现场执行清除程序。
“你改写规则,代价是你自己的存在逻辑。”渊主缓步逼近,声音像慢放的悼词,“非此界之人,即为异端。而你,楚昭,从来就不该出生。”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勉强睁开右眼,盯着他:“那你呢?你也不是‘该存在’的东西吧?不也是天道扔出来的垃圾文件?”
他脚步微顿,眉心朱砂闪了一下。
“我只是它的清理工具。”他低笑,“而你……是它试图掩盖却始终删不掉的错误日志。”
他抬手,九片残页同时燃烧,化作黑焰箭矢,直射护罩。
寒星闷哼一声,膝盖微微一弯,护罩剧烈震颤,边缘开始剥落火星。她的脸色迅速发白,唇色泛青,显然是在硬撑。
“蠢货。”我低声骂,“你这点血够烧几秒?”
她喘了口气,回头瞥我一眼,眼角那颗朱砂痣红得发亮:“够你说完一句‘谢谢’就行。”
我闭了闭眼。
再睁时,强行调动最后一丝神识,试图在《天命漏洞手册》里翻出点能用的补丁。可整本书像被泡了水的作业本,字迹晕染,章节错乱,唯一清晰的一页写着:“系统检测到非法用户,建议立即注销。”
呵。
连自己人都叛了。
我抬手摸向折扇,扇骨沾血湿滑,差点脱手。就在这时,扇面突然一烫,那行被血盖住的“归处”二字,竟在血渍下微微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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