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起,我就被拎了起来。
那只手劲大得离谱,像是拽麻袋一样把我从地上扯起来,肩胛骨咔的一声错位又复位,疼得我眼前发黑。可我没敢吭声,因为楚昭就站在我面前,活的,不是影子。
他左眼那块琉璃镜泛着冷光,扫了我一眼:“还喘气就别装死。”
“谁装了。”我咬牙扶住残页,差点跪下去,“刚才那护盾快散了,我以为你不会——”
“你以为?”他打断我,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以为我会放任你被人当钥匙拧开祭坛?”
我没说话。其实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说过,我不是救的,是账本得留着。
灰雾忽然静了一瞬。
紧接着,空气像被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地扭曲起来。地面裂纹猛然扩张,一道道黑线从祭坛方向蔓延过来,像是有东西在地下爬行。
然后,那人出现了。
没有脚步,没有声音,他就那么凭空浮在半空,白衣胜雪,眉心一点红,手里串着骨珠,笑得像个悲天悯人的老和尚。
“楚昭,你又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熟稔得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香风随着话音飘来,甜腻中带着腐味。
我后背一紧,锁骨下的契约纹路猛地烫了一下,像是有人拿烙铁贴上了皮肤。
楚昭却笑了。
他笑得很轻,嘴角一挑,像刀片划过玻璃:“三千年前,你没能杀我;现在,能?”
渊主没动,只是轻轻拨了一下骷髅串。
嗡——
黑雾从四面八方涌出,迅速凝聚成一张巨口,朝我们扑来。那不是普通的雾,是规则被污染后的残渣,碰到什么就腐蚀什么。地面石板瞬间化成灰粉,连空气都被啃出窟窿。
楚昭折扇一展,扇面哗啦展开,上面刻的字没人看得懂,反正我每次看都像在读小学语文课本里的文言文注释。
但他念了一句:“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
话音落,黑雾凝在半空,卡住了。
就像视频加载到99%突然断网。
“漏洞?”渊主声音第一次变了调,“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楚昭扇子一收,啪地合上,“你忘了,天道也有困盹的时候。它打个盹,因果就算不准——你这堆烂肉拼成的念头,还想靠硬吞规则赢我?”
他手腕一抖,折扇往前一送,那团卡住的黑雾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黑点,随风消散。
渊主的投影晃了晃,脸上那副慈悲相裂开一道缝。
“你以为这只是恶念?”他冷笑,“这是你逃不掉的因果。”
话音刚落,祭坛方向传来一阵低频震颤,像是某种古老机器重新启动。我怀里残页边缘的“归墟”二字微微发亮,一闪即逝。
楚昭立刻按住我肩膀,力道重得让我膝盖发软。
“别动。”他声音压得很低,“它在钓你血契的反应。”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是,你想动,它就赢了。”他瞥我一眼,“你现在就是个**诱饵,它想借你身上的契约,把整个战场拖进夹缝。”
我低头看锁骨下的纹路,还在发烫,但不再抽痛。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像是另一条脉搏。
“那你呢?”我抬头,“你是来收账的,还是来打架的?”
他没回答。
只是右手指尖划过扇骨,低声念了一句:“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一瞬。光线歪斜,声音拉长,连呼吸都像是慢了半拍。
等恢复正常时,我发现渊主的投影已经后退了几丈,悬浮在半空,脸色阴沉。
“你在屏蔽我的感知?”他声音冷了下来。
“不是屏蔽。”楚昭合上折扇,指向他,“是让你算不准。你靠因果链定位残页,但现在——它在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渊主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
“楚昭,你总觉得自己聪明。”他缓缓抬起手,“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血契能唤醒封印?为什么三千年前的事,会由一个半妖丫头揭开?”
我心头一跳。
楚昭却嗤了一声:“你这套‘命运发问’演了三千年,早该换剧本了。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怕了。”
“怕?”渊主眼神一寒。
“对。”楚昭往前一步,“你怕我找到真相,怕我知道天命簿是怎么被改的,更怕我意识到——你根本不是天道剥离的恶念,而是它亲手埋下的后门。”
空气凝固了一瞬。
渊主的投影剧烈晃动,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
“你会付出代价!”他怒吼一声,声音不再是那种温润悲悯,而是无数人临死前的哀嚎叠加在一起。
紧接着,一股精神冲击直冲我脑门。
不是攻击,是诱导。
画面自动浮现:楚昭转身离开玄冥阁,对我说“你没用了”;寒星倒在血泊里,他看都不看一眼;残页燃烧,他在火光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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