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怀里的玉盒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沉,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身。
她低头看,手指已经搭在了盒扣上。
我坐在窗边,折扇搁在膝头,没拦她。这种时候,拦得住手,拦不住心。她要是真信那一套“天命不可测”的鬼话,也不用在我身边待这么多年了。
“您说不会炸……”她小声嘀咕,“可这回动静不太对。”
“上次是心理陷阱。”我说,“这次是物理提醒——有人催你翻页呢。”
她一愣,随即掀开盒盖。
残页静静躺着,表面灰白,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的旧纸。可就在她指尖碰到边缘的瞬间,墨迹突然渗出,一行字缓缓浮现:
**楚昭杀劫在正道。**
字是血红色的,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刚写完就被人急着藏起来。
寒星呼吸一顿,猛地抬头看我:“这……这是说您?”
“不然还能是谁?”我轻笑一声,伸手把扇子拿起来,慢悠悠扇了两下,“总不能是说你明天考试挂科吧。”
她没笑,反而把玉盒抱得更紧:“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先躲一阵?等风头过了……”
“躲?”我打断她,眼神都没抬,“我三千年前烧了神籍的时候,他们就在‘等风头’。现在风来了,反倒是我该走?”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合上扇子,敲了敲窗沿:“你记不记得上回议事厅里那个掌门?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只求一线生机’。他以为献个破盒子就能赎罪?天真。”
“可这回不一样!”她声音高了些,“这是天命写的!不是人说的!”
“天命?”我嗤了一声,“天命要是真靠谱,三界早太平了。它连自己账本都管不好,还得靠我天天帮它修bug。”
她怔住。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抽出那页残纸。
纸刚离盒,忽然自己抖了一下,像是有风吹过,可屋里根本没风。
然后,它开始烧。
不是从边上卷起来那种烧法,而是整张纸由内往外泛起幽蓝光晕,像被什么东西从背面点着了。火不烫,也没烟,就是安静地亮着,把那行“楚昭杀劫在正道”照得通红。
寒星往后退了半步:“谁在动它?”
“还能有谁。”我捏着纸角,任它燃烧,“正道里终于出了个懂行的——知道残页能传信,还知道怎么绕过‘鬼差打哈欠’那段空档期,偷偷改因果流程。”
她瞪大眼:“您连这个都知道?”
“我不但知道,我还给他留了后门。”我冷笑,“你以为为什么这玩意儿能活到现在?早该碎成渣了。是我让它多喘口气,好看看谁敢伸手。”
火焰越烧越旺,最后一个字“劫”悬在空中,迟迟不灭。
我盯着它,忽然开口:“你猜,他们打算在哪动手?”
寒星咬唇:“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光明正大来。”
“当然不会。”我摇头,“正道最擅长的就是‘替天行道’四个字背后捅刀子。要么设局引我入套,要么买通谁在我茶里下毒,再不然——”
话没说完,残页最后一角化作飞灰,飘散前,“劫”字猛地一闪,像是被人用力划掉。
屋内恢复寂静。
玉盒空了。
寒星看着那片虚无,声音有点发虚:“它……没了。”
“嗯。”我把扇子收进袖中,“烧干净了,说明对方已经启动杀局。现在不是‘要杀我’,而是‘已经在杀我’。”
她脸色变了:“那我们还不快走?!”
“走?”我转头看她,嘴角勾起,“走去哪?逃到冥河底下蹲三年?还是去十八渊跟妖兽抢窝?”
“可您刚刚也说了……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所以我才更要坐这儿。”我重新坐下,翘起腿,“你想想,一个杀手,最怕什么?”
她迟疑:“被发现?”
“错。”我弹了下扇骨,“最怕的是目标不但发现了,还坐在那儿等他来。”
她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您……是在等他们出手?”
“聪明。”我点头,“他们以为烧了残页就是发令枪,其实那是他们的死亡倒计时。谁点燃这页纸,谁就成了第一个暴露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让自己冷静:“那……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说。
她一愣。
“至少现在不做。”我靠上椅背,“让他们演。让他们调兵遣将,布阵画符,拜天祭祖,搞得跟真的一样。等他们觉得自己万无一失了——”
“我们就反杀?”她眼睛亮了。
“不。”我纠正,“我们不反杀。”
她疑惑:“那?”
“我们直接判他们死刑。”我抬起左手,指尖轻轻一抹眼角琉璃镜,“规则漏洞有个好处——别人打架靠拳头,我打架靠改判决书。”
她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笑了:“您这招……属实阴间。”
“这不是阴间。”我淡淡道,“这是阅卷老师提前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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