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在虚空中滑行,像一把刚出鞘的刀。
我靠在船桅边,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右手掌心那道裂开的血口还在渗着暗红。寒星刚才那一口精血喷得够狠,不仅稳住了我的命脉,连带着整艘船都活了过来。现在它通体透明,龙骨里金光流转,船头那张雕成的脸——我的脸——眼睛睁着,瞳孔深处有星河转动。
挺别扭的。
但更别扭的是前方那团扭曲的空间褶皱。
“来了。”寒星站在我侧后方,声音压得很低,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星盘碎片上,“九柄悬浮刃,信号强度暴涨。”
我知道是谁。
渊主从来不喜欢正面碰瓷,他爱演戏,喜欢把自己包装成救世主,背地里拿人当养料吞。可这次不同,他敢在这片虚空设卡,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果然,下一瞬,空间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九柄血刃凭空浮现,呈环形排列,缓缓旋转,每一柄都泛着湿漉漉的红光,像是刚从谁的心脏里抽出来。
中间浮现出一道身影。
雪白广袖,眉心一点朱砂,手里还拎着串骷髅念珠,轻轻拨动时发出咔嗒声。他笑得慈祥,像庙里供着的老神仙。
“楚昭。”他的声音带着香甜味,熏得人脑仁发胀,“本座亦是为三界着想。”
我差点笑出声。
这老东西每次开口都跟念经似的,其实心里早把三界骂了八百遍。他是天道吐出来的渣滓,专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偏偏还要装得悲天悯人。
“哦?”我撑着折扇站起来,左眼琉璃镜微微一震,异瞳紫光隐现,“所以你是来请我喝茶的?”
寒星绷紧了肩,低声提醒:“他在结阵,血刃之间有牵引力场,再靠近会被拖进去。”
我没答话,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船头边缘。
渊主的笑容僵了半秒。
他大概以为我会犹豫,会权衡利弊,毕竟他刚刚放出了那句话——“人界正派已被我控制”。典型的道德绑架,想让我投鼠忌器。
可惜啊,我不是什么正道君子。
“你说他们被你控制了?”我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我这儿有本《天命漏洞手册》,里面写着‘凡自称为了苍生者,必有私心’——而且通常还不小。”
渊主脸色微变。
我继续道:“你要么现在就动手,要么闭嘴滚蛋。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我还赶着去烧天命簿呢。”
他说不出话了。
不是因为他讲不过我,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按他的剧本走。他设好了局,等着我惊慌、质问、谈判,结果我直接掀桌。
“你不怕?”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怕什么?”我摊手,“你顶多把我关进鬼蜮,又不是没去过。上次出来的时候,你还掉了三根骨头。”
这话一出,连寒星都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段往事。三千年前,我第一次闯鬼蜮,就是为了验证手册里一条批注:“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那天正好花开满园,守门的鬼差集体走神,我顺手把渊主藏在轮回井底的一缕真魂抽了出来,泡进了冥河水里。
后来他疼了整整一百年。
渊主的眼神阴了下来,九柄血刃猛然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星舰完全围住。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吸力从中心传来,像是要将我们拽入某个看不见的入口。
“既然你想进去——”他的声音变得冰冷,“那便欢迎归来。”
我回头看了眼寒星。
她立刻会意,双手迅速在星盘上划动,篆文闪出一串弹幕:【护盾调频完成】【推进系统待命】。
“准备撞门。”我说。
“啥?”她瞪眼。
“我说,准备撞门。”我咧嘴一笑,把折扇往地上一插,“这破阵看着吓人,其实漏洞一堆。第一,血刃间距不均;第二,能量节点全集中在上方;第三——”
话没说完,我猛地一脚踹在船舷上。
星舰瞬间提速,像一颗炮弹般直冲向前,精准避开最密集的封锁区,一头扎进了那团翻涌的黑雾之中。
轰!
整艘船剧烈震荡,护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刮过。寒星被甩得撞向舱壁,我伸手一捞,把她拽了回来。
“下次提前说!”她喘着气骂道。
“说了就不刺激了。”我拍拍她肩膀,转身望向外面。
眼前是一片猩红的天空,大地龟裂如蛛网,远处零星散落着村落残垣,香火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却不带一丝人气。一座古钟悬在半空,每隔一段时间就响一次,声音悠长,却让人耳朵发麻。
“鬼蜮。”我轻声道,“还是老样子,又臭又长。”
寒星扶着船舷站稳,眯眼打量四周:“他为什么不亲自下来?刚才那个是分身?”
“废话。”我活动了下发麻的左手,“真身藏在深处,靠分身布阵,既能试探我们虚实,又能拖延时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我直接找到本体位置。”
“那你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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