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一顿,光罩闪烁的瞬间,我已把折扇横在身前。
寒星站得不稳,下意识往船头靠,手搭在那张雕成她模样的脸上。她指尖刚碰上木纹,整块船首就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我没空管这破船又发什么神经。
后方那道血线已经逼近到百丈之内,水底暗流被撕开,像有东西正贴着河床爬行。我的左眼异瞳还在渗血,琉璃镜裂痕蔓延到耳后,可视野里清清楚楚——那不是普通的追踪术法,是某种“定点刺杀”的前置征兆。
命运轨迹上,出现了一个收束点。
目标:寒星心口。
“别动。”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她立刻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这蠢狗倒是听话。
我脑中《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到某一页,一行小字浮现:“冥河水浸润之躯,百毒逆噬。”
三日前冥河老怪非说我要付“渡河保险费”,逼我喝下半碗泛绿的河水才肯开船。当时我还骂他讹人,现在看,倒像是提前打了疫苗。
水波一荡。
一道漆黑如墨的刃影从深渊裂隙中疾射而出,无声无息,直扑寒星胸口。它不像实体兵器,反倒像一团凝固的怨念,边缘还飘着腐香,闻着就想打喷嚏。
来了。
我没挥扇,也没出声预警。
就在毒刃离她只剩三寸时,我一步跨出,整个人挡在她面前。
刀尖刺进我左肩的刹那,皮肉没破,反而像是撞上了滚烫铁壁。那毒刃猛地一颤,结构开始崩解,黑色刃身像蜡一样融化,滴滴答答落进河里,滋啦作响,冒出腥臭白烟。
寒星在我背后倒抽一口冷气:“你……你怎么不疼?”
“疼?”我冷笑,“你家狗啃石头都比这玩意硬。”
话是这么说,肩头还是传来一阵麻痒,像是有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低头一看,衣料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破洞,底下皮肤渗出黑血,黏稠得不像人血。
我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凑鼻尖嗅了嗅。
甜腥味,带灰烬感。
不是冥河毒,也不是寻常妖气。
“功德碑灰?”我皱眉,“渊主还真舍得下本,连毒巢母虫的私房货都搬出来了。”
寒星听得一脸懵:“啥碑?谁的巢?”
“一个自以为慈母、实则专坑孝子的疯婆娘。”我随口道,“她炼的蛊,最爱往‘忠孝仁义’里掺毒。可惜啊——”我捻着指尖黑血,轻轻一弹,“她不知道,泡了三千年冥河的人,免疫一切道德绑架。”
血珠飞出,正落在她脚边的魂灯上。
那灯原本忽明忽暗,九十九道残魂在里面乱撞,发出细碎嘶鸣。黑血一沾灯壁,火焰“轰”地腾起,幽蓝转赤红,残魂瞬间安静下来,乖乖盘旋成一圈。
寒星瞪大眼:“你拿自己毒血喂灯?”
“不然呢?”我瞥她一眼,“你那点血契能量,还不够撑过无渡之渊。现在好了,借毒反养,魂灯升级,还能防精神污染。”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只低头看着灯焰,小声嘀咕:“可这也太……冒险了吧。”
“活着不冒险,难道等死时写遗书才刺激?”我甩了甩折扇,把肩头残留的黑血抹去,“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还想问我回不回混沌外?那边可全是bug堆出来的世界,我不多练练抗毒性,怎么给你当导航?”
她脸一红,没接话,但嘴角微微翘了下。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觉得我又嘴硬。
其实我不是。
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一滴毒血,不只是为了镇魂灯。
它还在帮我验证一件事——
为什么渊主这次出手,会带着毒巢母虫的气息?
按理说,那女人早该被关进十八渊第七层,连说话都要靠蛊子传音。她能调动噬魂毒棘,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放水,甚至……授意。
而能让她听命的,只有一个人。
水底的血线没有退,反而缓缓聚拢,在河床上勾勒出一道虚影轮廓——宽袖长袍,眉心一点朱砂,手里还晃着那串骷髅念珠。
“楚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温温柔柔,像长辈劝孩子吃饭,“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护得住她命源不枯竭?”
我嗤笑:“哟,渊主今天改行算命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客户?我家船夫天天愁契约到期。”
寒星紧张地看向我:“他……他在试探。”
“废话。”我盯着那虚影,“这种级别的攻击,他真想杀你,早就动手一百次了。现在玩虚的,说明他自己也被卡住了。”
“被什么卡住?”
“规则。”我轻敲折扇,“他越界召毒刃,得付出代价。刚才那一击,至少烧了他三年修为。所以他现在只能站远处吹风,不敢露真身。”
话音未落,四周暗流猛然翻涌。
十几道毒刃虚影从河底裂缝中升起,悬浮半空,每一柄都缠绕着淡淡的金纹,像是刻了符咒。它们没有立即进攻,而是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环形阵列,正对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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