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淡无波、带着一丝慵懒睡意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死寂的广场上。
众人惊恐地抬头望去!
只见永安侯府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敞开了一道缝隙。
门内。
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正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吴麟。
他依旧双手拢在袖中,微微歪着头,睡眼惺忪,仿佛刚被吵醒。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在那身看似普通的玄色锦袍上流淌出暗金色的云纹光泽。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势,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就那么随意地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瘫倒一片、狼狈不堪的众人。
然而,此刻再无人敢将他视作那个游手好闲的侯府纨绔!
刚才那瞬间降临、如同神罚般的恐怖威压,其源头…不言而喻!
“侯…侯爷…”张廷玉看着台阶上那道身影,牙齿都在打颤。他想搬出官位,想质问,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王崇焕更是脸色惨白如纸,低着头,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唯有那刑部千户赵无赦,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不信邪!他强忍着剧痛,猛地抬头,嘶吼道:“吴麟!你纵是侯府世子,也无权袭击朝廷命官!我等奉旨查案!你侯府包庇通敌要犯,又公然抗旨行凶!罪加一等!还不速速…”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台阶上的吴麟,缓缓抬起了眼帘。
那双深邃如星空、仿佛永远带着睡意的眼眸,此刻清晰地落在了赵无赦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如同俯瞰尘埃般的极致漠然。
就在这目光落下的瞬间!
赵无赦全身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不,是攥住了灵魂!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冰冷意志,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他识海最深处!
“呃…呃…”赵无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球如同死鱼般凸出!他体内那股阴冷歹毒的煞气如同被点燃的油桶,疯狂地倒卷反噬!皮肤下,无数道黑色的、如同蚯蚓般的煞气纹路疯狂扭曲凸起!
噗!噗!噗!
他全身毛孔瞬间喷出粘稠腥臭的黑血!那身代表刑部缉捕司威严的黑色劲装,瞬间被污血浸透!他如同一个漏了气的破皮囊,剧烈地抽搐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充满了怨毒与阴煞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七窍中疯狂逸散出来!
这气息…与吴璇在契约上感知到的“蚀魂草”、“阴煞水”残留的污秽煞气,同源!甚至…更加精纯!更加歹毒!
“血…血煞…宗…”瘫倒在地的王崇焕离得最近,感受到那股纯粹的阴煞邪气,如同见了鬼般尖叫出声!看向赵无赦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堂堂刑部缉捕司千户,竟然是血煞宗安插的暗子?!
张廷玉更是吓得魂飞天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只想离那正在“融化”的赵无赦远一点!
“啊——!!!”赵无赦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粘稠的黑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他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只剩下那双凸出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眼珠,死死瞪着天空。
死了。
一个金丹初期的刑部千户,被吴麟…一个眼神,活生生地看死了!连带着引爆了他体内潜藏的、属于血煞宗的歹毒煞气,死状凄惨无比!
嘶——!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还能保持清醒的人,看向台阶上那道玄色身影的眼神,充满了如同面对神魔般的极致敬畏与恐惧!
吴麟的目光,缓缓从赵无赦那滩污秽上移开,落在了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张廷玉和王崇焕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同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通敌叛国的,是你们身后的人。”
“栽赃陷害的,也是你们身后的人。”
“现在,”吴麟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张廷玉和王崇焕最后的心理防线,“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源自灵魂拷问般的恐怖力量!
张廷玉和王崇焕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目光下颤抖、哀嚎!他们仿佛看到了无间地狱在向他们敞开大门!什么官位,什么靠山,什么富贵…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是…是尚书大人!是李尚书!!”张廷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嘶声哭喊,“是他!是他让我拿着圣旨来的!他说…说只要坐实了吴二小姐的罪名…户部…户部就能名正言顺接管侯府所有产业…他…他还收了阴山阁…不!是黑山国的好处!契约…契约是假的!是…是赵无赦和黑山国的密使一起炮制的!跟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啊侯爷!饶命!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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