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麟那讨要零花钱买糖葫芦的话语,与他刚刚展现的弹指湮灭秩序寒钉、虚握弥合黑洞的莫测手段,形成了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反差。
饶是吴瑾心智如妖,算计无双,此刻也有片刻的失神,凤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她看着弟弟那认真且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仿佛外面皇城塌陷、天下将乱的危机,还不如街口老张头家的糖葫芦来得重要。
“…好。”吴瑾几乎是凭着本能应了下来,声音都有些飘忽。她下意识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绣囊,里面是几枚灵光闪闪的上品灵石和一小叠金叶子,“这些…够吗?”她甚至没思考弟弟是否需要凡俗金银去买糖葫芦。
吴麟眼睛微亮,很自然地从绣囊里拈起一小片金叶子,掂了掂,满意地揣进自己那看似普通实则内蕴乾坤的衣兜里。“够了够了,老张头实在,一片金叶子能买他一年糖葫芦了。”
他这副精打细算、熟门熟路的模样,让吴瑾又是一阵无言。
揣好“零花钱”,吴麟似乎才想起正事,目光再次投向皇城方向,那慵懒的神情稍稍收敛了一分。
“走吧二姐,去看看那位皇帝陛下到底怎么样了,顺便…”他顿了顿,嘴角又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把那破洞补补好,老是漏风,怪吵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去处理足以颠覆一个皇朝的惊天危机,而是去修补邻居家漏雨的屋顶。
吴瑾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子里关于糖葫芦和皇城黑洞哪个更重要的诡异比较压下去,恢复了冷静:“需要准备什么?或者通知父亲…”
“不用。”吴麟摆摆手,“小事,溜达着就过去了。大姐还得看着四姐呢。”
说完,他竟真的就这般背负双手,迈着懒洋洋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庭院外走去。那姿态,不像去皇城禁地,倒像是饭后散步。
吴瑾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快步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弟弟这“溜达着”过去,要如何应对那连“星轨”都判定为极度危险、难以处理的皇城废墟和诡异黑洞。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观麟阁,走出镇国公府。
府外,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黑麟卫精锐尽出,甲胄森然,煞气腾腾,将整个镇国公府周边街区戒严得水泄不通。远处街巷口,还能看到京兆府的差役和巡城卫兵在协助维持秩序,阻止恐慌的人群靠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又带着浓浓不安的气氛。
当吴麟和吴瑾走出府门时,所有黑麟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世子!是世子醒了!” “世子爷您醒了?!” “太好了!”
激动的低呼声此起彼伏,这些铁血的汉子们看着那道慵懒的身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中的凝重和焦虑瞬间被惊喜和振奋取代。世子醒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了!
吴麟对着他们随意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脚步却未停,继续朝着皇城方向“溜达”过去。
沿途戒严的士兵们看到吴麟,无不是惊愕之后便是激动行礼,自动让开通道。吴麟苏醒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沿着戒严的街道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竟莫名地驱散了几分笼罩在京城的恐慌阴霾。
吴瑾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弟弟这看似毫无气势,却无形中稳定人心的影响力,心中感慨万千。
越靠近皇城区域,气氛越发凝重。地面的震动感依稀可辨,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冰冷的、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是从皇城黑洞溢散出的秩序寒气残余。周围的房屋多有损毁,百姓已被疏散,只剩下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禁军和城防军士兵,以及一些穿着钦天监服饰、正在忙碌布设阵法试图封锁寒气的研究人员。
当他们看到吴麟和吴瑾时,尤其是看到本该沉睡的吴麟竟然醒了过来,还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镇…镇国公世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 “吴二小姐也来了…”
窃窃私语声中,一名禁军将领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吴瑾行礼:“二小姐,前方皇城区域极度危险,寒气蚀骨,空间不稳,请您和世子…”
吴瑾刚想开口,吴麟却像是没听到那将领的话,目光已经被路边一个被震塌了半边棚子、却顽强支着草靶子,上面还零星插着几串鲜红糖葫芦的小摊吸引了过去。
摊主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吴麟眼睛一亮,溜达过去,很自然地从草靶子上拔下一串糖葫芦,然后从兜里掏出那片金叶子,精准地塞进了摊位的抽屉缝里。
“老张头跑得倒快,手艺没丢。”他咬下一颗裹着晶莹糖衣的山楂,满意地眯起了眼,一边嚼着,一边继续朝着皇城废墟走去,完全无视了那名僵在原地的禁军将领和周围一众目瞪口呆的士兵和钦天监人员。
吴瑾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对那将领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快步跟上了吴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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