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城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南境的风已被染上铁锈味。
吴瑾归心似箭。
万宝楼一役,南楚魔教余孽授首十七人,其中金丹魔修三人,牵连大小商行六家,尽数被连根拔起。那位试图趁乱夺宝的元婴散修,更是当着南境上百家势力代表的面,被无形伟力抹得渣都不剩。吴家二小姐眉心血纹微闪、一言决人生死的画面,如同最深的烙印,刻进了所有目击者的神魂深处。
天风城,一夜易主。
再无人敢直视那道玄色劲装的身影。曾经觊觎吴家商路、暗中角力的南境豪强,如今望向麟安商号的旗帜,眼中只剩最深的敬畏与臣服。吴瑾的意志,便是这片土地新的法则。
但吴瑾心中无半分快意。
眉心灵台处,那细微的混沌星云印记时刻散发着温润的凉意,如同幼弟无声的守护。每一次指尖拂过,神魂深处便涌起劫后余生的暖流与难以言喻的悸动。麟弟…他究竟…是何等存在?那跨越万里、一念焚魔抹敌的伟力…这烙印…
她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回永安,回到那藤架之下,亲眼确认幼弟的安好。
秋意渐深,园中移栽的千年古木却依旧苍翠欲滴,灵花异草逆季盛放,生机盎然。只是这生机之下,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凝重。自天风城惊变消息传来,吴镇山便下令全府警戒,磐石大阵隐而不发,虎卫影卫如临大敌。
“二姐回来了!”吴玥温柔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打破了观麟阁的沉静。她正端着一盏新炖的安神灵羹,刚走到阁外回廊。
阁内,吴镇山与吴璇同时起身。吴镇山虎目之中忧色稍缓,吴璇清冷的眸光则落在吴瑾风尘仆仆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上,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心灵台处那一点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混沌道韵。
“瑾儿!”吴镇山大步迎出。
“爹,四妹,大姐。”吴瑾踏入阁内,眉宇间长途奔波的疲惫掩不住眼底的归家暖意。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藤架下——吴麟裹着雪蚕绒毯,侧躺在温玉摇椅里,呼吸均匀悠长,似乎睡得正沉。矮几上,摆着大姐新剥的灵葡,还有半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看到这熟悉得令人心安的惫懒景象,吴瑾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松弛下来,鼻尖微酸。她快步走到摇椅旁,俯下身,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过幼弟柔软的发顶。
“麟弟…”她低声唤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吴麟似乎有所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绒毯里缩了缩,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嘴角还沾着一点糕屑。
“回来就好。”吴镇山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吴瑾眉心,沉声道,“那印记…”
吴瑾直起身,指尖点了点自己眉心,心有余悸:“若非麟弟…女儿此刻,恐怕已成魔教傀儡…”她将天风城万宝楼惊变,魔种侵蚀、麟弟一念焚魔抹敌的经过,简明扼要道出。饶是吴镇山与吴璇已有心理准备,听到“蚀心魔种”、“元婴抹除”等字眼,依旧心神剧震,后怕不已。
“南楚…墨熵…蚀心之种…”吴镇山眼中寒芒如刀,“好毒辣的手段!专攻至亲!此獠…必诛!”
“父亲,”吴瑾从怀中取出一个尺余长的紫檀木盒,盒身刻满玄奥符文,正是当日吴璇用以封印先帝魔种残骸的那只,“此物,或有关联。”她打开盒盖。
盒内,并非预想中的魔种残骸或污秽之物,而是静静躺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同最深沉夜色的矿石。矿石表面光滑,毫无能量波动,仿佛只是凡物。但仔细看去,矿石核心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幽光。
“此乃清理魔教余孽巢穴时所得,”吴瑾解释道,“藏于秘库最深处,以多重禁制封印。那些魔修死前,皆死死盯着此物方向,状极诡异。女儿观其气息隐晦,不似凡物,便带了回来。”
吴镇山和吴璇的目光瞬间被那矿石吸引。以他们的修为和见识,竟也看不出此物根脚!那点暗红幽光,微弱至极,却隐隐散发着一丝令人灵魂深处本能排斥的阴冷邪气。
“此物…”吴璇秀眉微蹙,指尖凝聚一点翠芒,小心翼翼地探向矿石。
就在翠芒即将触及矿石表面的瞬间——
“唔…”
藤架下,沉睡的吴麟,极其轻微地蹙了蹙眉头。
没有睁眼。
没有动怒。
只是那微蹙的眉头,和搭在绒毯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睡梦中嗅到了某种极其厌恶、极其肮脏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反应!
嗡!
吴瑾眉心那点混沌星云印记,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毫光!毫光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至高无上的排斥与净化意志,瞬间扫过那紫檀木盒!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
盒中那枚看似坚不可摧的漆黑矿石,表面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缝隙之中,那点暗红幽光猛地一滞,仿佛受到了惊吓,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几乎熄灭!一股极其隐晦、带着惊恐与怨毒的污秽意念,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缩回了矿石最深处,再不敢泄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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