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风云录 第428章 故地寻踪，剑意通神

剑光划破天际，欧阳煦立于云端，俯瞰着脚下苍茫的千山州大地。故园荒芜带来的刺痛尚未完全平息，但新悟的“流渊剑意”与“漩涡湮灭剑”却如同在神魂中开辟了新的天地，让他对剑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道境界已然突破了某种无形壁垒，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剑意通神！

心念转动间，剑意不再仅仅是附加于剑气之上的凌厉意志，而是真正拥有了“生命”，能够呼应天地，映照本心，衍生出独属于他自己的神通招式。斩断杂念，反照本心，神通自生。

“这便是剑道第六境的力量么……”欧阳煦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仿佛与天地法则产生微妙共鸣的剑元，心中一片澄明。

忽然，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是他十四岁时，第一次真正独自进入妖兽森林外围历练。青涩，惶恐，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好奇。就是在那里，他为了躲避一群难缠的妖鸟，意外发现了一处瀑布后的山洞，并在洞中得到了一颗奇异的红色果实。

当时饥渴交加，只觉得那果实甘美异常，吃完后精力恢复极快，并未多想。如今以他金丹修士的见识回想起来，那株植物的形态、那果实的效果，绝非寻常野果！

“通体碧绿，叶片呈剑形……”欧阳煦眼中精光一闪，“莫非是某种与剑道相关的灵植？”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左右已回到千山州，不妨前去一探，或许另有一番机缘。

他依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流光，在山林间穿梭。金丹中期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不多时，一阵熟悉的水声传来。穿过一片茂密的古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十丈高的山崖上奔涌而下，冲击在下方清澈见底的水潭中，溅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

景象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

欧阳煦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便如游鱼般穿过湍急的水帘，再次进入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洞内光线昏暗，空气却十分清新，带着一股淡淡的奇异清香。他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记忆中的角落——果然！

一株约莫一人高的奇异植物静静生长在那里。通体碧绿如玉，叶片狭长锋锐，果真如同无数柄倒悬的迷你绿剑！而在那剑形叶片簇拥之下，植株顶端，赫然又结出了三枚拳头大小的果实！其中两枚尚是青翠欲滴，但最顶端的那一枚，已然红透，如同最上等的玛瑙，在昏暗的洞窟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股奇异的清香正是源自于此。

“果然还在！”欧阳煦心中一喜，但并未贸然上前。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梳子，一点点地扫描过植株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

果然！在植株后方一块岩石的细微缝隙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冷气息——一条通体碧绿、与植株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小蛇，正盘踞在那里，猩红的信子微微吞吐，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靠近的果实，显然将其视为了自己的禁脔。

这蛇妖气息不过炼气初期，但其毒性之烈，欧阳煦少年时便已领教过，连铁背熊皮甲都能腐蚀。

“孽畜。”欧阳煦淡淡一语，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的庚金剑气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快到极致！那绿蛇甚至来不及反应，冰冷的竖瞳中刚映出一点金芒，蛇头便瞬间被剑气洞穿，钉死在了石缝之中，身躯扭动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解决了守护妖兽，欧阳煦这才小心上前。他并未直接采摘果实，而是仔细观察这株奇特的植物。越是观察，他越是心惊。这植物的每一片叶子都天然蕴含着极其微弱的锋锐剑气，枝干纹理更是隐隐契合某种剑道法则，其根系深深扎入岩石深处，似乎在汲取着某种特殊的地脉金气。

“果然是剑类灵植！而且品阶恐怕不低！”欧阳煦做出判断。直接吃掉果实，或许能增长些许修为或剑元，但无疑是暴殄天物。

他略一沉吟，便有了决定。手掌一翻，归墟剑出现在手中。他小心翼翼地以剑尖划开植株周围的岩石和泥土，神识高度集中，确保不伤及其根系分毫。足足花了一刻钟，才将整株植物连同它扎根的那一大块岩石完整地切割下来。

随后，他将植株连同岩石收入无极戒中。那条死去的绿蛇尸体他也没浪费，一并收起，其毒液与蛇胆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做完这一切，他又用神识仔细扫描了山洞每一寸角落，确认再无其他有价值之物或隐藏危险，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穿过水帘，重回潭边。欧阳煦忽然想起少年时被那群难缠火红妖鸟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狼狈情景，不由莞尔。

“也不知那些扁毛畜生还在不在。”他神识再次铺开，覆盖方圆数十里，仔细搜寻那种特定妖禽的气息。然而搜寻半晌，却一无所获。或许是族群迁徙，或许是遭遇了天敌，当年那群让他头疼不已的妖鸟，早已不见了踪迹。

欧阳煦摇摇头，不再纠结于此。他抬头，望向森林更深处，那个方向，有着他少年时另一个印象深刻的地方——那棵参天蔽日、巨蜂环绕的恐怖古树。

当年他炼气期修为，面对那抬着虎妖尸体的蜂群，唯有亡命奔逃。如今他已金丹中期，剑道通神，正好前去一探，也好了却一桩少年时的心结。

剑光再起，瞬息千里。不多时，一棵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树，如同连接天地的巨柱般，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和见识，再次见到这棵古树，依旧感到无比的震撼。树干粗壮得如同山岭，树冠遮天蔽日，根本望不到顶，仿佛已经生长了数万年甚至更久。树皮呈现一种深沉的暗金色，上面布满了玄奥古老的纹路。

欧阳煦御剑而上，沿着巨大的树干飞行。很快，他便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巨蜂巢穴，如同一个个灰褐色的巨大堡垒，镶嵌在粗壮的树枝分叉处。无数拳头大小的巨蜂进进出出，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然而，当年让他恐惧无比的炼气圆满蜂群，此刻在他眼中，已孱弱得不堪一击。他甚至没有刻意收敛气息，金丹修士的威压自然流露，那些感知敏锐的巨蜂顿时如同遇到了天敌，惊慌失措地纷纷避让，根本不敢靠近他分毫。

欧阳煦并未理会这些蜂群，继续御剑向上。这古树实在太高，以他如今的速度，也足足飞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抵达了树冠之顶。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仿佛立于云端之上，脚下是翻滚的无边云海，上方是湛蓝如洗的苍穹，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为巨大的叶片镀上一层金边。狂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周身自行流转的护体剑元。

立于这天地奇观之巅，一股睥睨八方、心旷神怡之感油然而生。少年时的恐惧与渺小，在此刻化为了强大与从容。

“不知这是何种神树。”欧阳煦仔细打量着眼前粗如屋梁的树枝和那巨大如舟的奇特叶片，以他如今的见识，竟也认不出此树的来历。其木质坚硬无比，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一种古老苍茫的气息。

他并指如剑，庚金剑气吞吐，费了些力气，才斩下一截三尺长、手臂粗细、纹理异常致密优美的树枝。树枝断口处，流出少许淡金色的粘稠汁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

将这截珍贵的树枝收入无极戒，欧阳煦最后看了一眼这云顶奇景，朗声一笑，纵身一跃，如同流星般坠向下方的云海。

急速下坠中，狂风扑面，衣衫猎猎作响。在即将坠入云层的前一刻，周天星辰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精准地出现在他脚下，托着他化作一道经天长虹，掠过茫茫林海，消失在南方天际。

故地重游，斩却心魔，更得灵物。

剑心通明，前路再无滞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