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风云录 第149章 归乡

夕阳西下，官道两旁的枫叶在晚霞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响。谢青涯坐在车辕另一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古琴琴弦，清越的音符随风飘散。

谢兄这琴艺当真了得。欧阳煦由衷赞叹，一曲《高山流水》，竟让我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谢青涯微微一笑，手指在琴弦上一抹，余音袅袅：欧兄过奖了。倒是你的剑术，让我大开眼界。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特别是那招【点击式·雨滴】，竟已触摸到的门槛，实在令人惊叹。

小未央趴在两人中间，小手托着腮帮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谢叔叔弹琴好听！爹的剑也好看！

谢青涯被小家伙逗乐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未央想学琴吗？

小未央用力点头，随即又犹豫地看向欧阳煦，可是爹说要先学认字...

欧阳煦哈哈大笑：谢叔叔愿意教你，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三人一路谈笑风生，从武学剑道聊到各地风土人情。谢青涯讲述中洲的奇闻轶事，欧阳煦则分享大玄的民间传说。当话题转到诗词歌赋时，谢青涯突然叹了口气。

欧兄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实在令人羡慕。

欧阳煦挑了挑眉：谢兄说笑了，修士还会羡慕一个秀才功名？

谢青涯摇摇头，神色罕见地有些黯然：中洲文风鼎盛，修士考秀才只有一次机会。我...小时候太过顽劣，错过了。

欧阳煦瞪大眼睛，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剑修小时候会是什么调皮模样。谢青涯被他看得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欧兄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健在，父亲开了间铁匠铺。欧阳煦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离家近五年，只寄过一封信，实在惭愧。

谢青涯了然：难怪欧兄方才看着云山城驻足良久，原来是近乡情怯。

欧阳煦苦笑着点点头。马车转过最后一个山弯，云山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夕阳为青灰色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熟悉的景象让欧阳煦喉头微微发紧。

到了。他轻声说道，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

马车穿过城门，沿着熟悉的街道前行。五年过去，云山城的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家新店铺，街道两旁的树木更加茂盛了。欧阳煦驾轻就熟地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一座四合院前。

院门前挂着铁匠铺的招牌，前厅改成的武器店里传来熟悉的讨价还价声。欧阳煦深吸一口气，抱着小未央跳下马车，谢青涯背着古琴跟在身后。

推开店门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铁器、木炭和油脂混合的味道，是家的味道。店里两名中年人正在向客人介绍兵器，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欧富贵；另一人略显瘦削，是陈健。

欧富贵最先抬头，看到门口的欧阳煦时明显愣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大步走来，目光在欧阳煦和小未央之间来回扫视。

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欧富贵声音有些发颤，重重拍了拍欧阳煦的肩膀，回来了好！

陈健也快步走来，眼眶微红：铁蛋回来了？回来了好！他连忙将客人送出门，关上店门。

欧富贵拉着欧阳煦往后院走，一边大声喊道：老婆子！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林氏从厨房匆匆走出，一看到欧阳煦，手中的菜勺掉在地上。她快步上前，颤抖的手抚上欧阳煦的脸颊：铁蛋...长高了，也壮实了...

欧阳煦喉头发紧，将小未央往前送了送：娘，这是您孙子，叫未央。

奶奶好！小未央乖巧地喊道，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亲切的环境。

林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把将小未央抱进怀里：好好好，奶奶的小心肝...

欧阳煦这才想起谢青涯，连忙介绍：爹，娘，陈叔，这是我好友谢青涯，中洲人士。

欧富贵听到二字，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恢复如常，热情地招呼谢青涯进屋。林氏抹了抹眼泪，连声说：快进屋坐，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众人来到堂屋，林氏抱着小未央不肯撒手，小家伙也出奇地乖巧，靠在奶奶怀里东张西望。欧阳煦取出归墟剑和白岚剑，详细讲述这些年的经历——护送苏清荷到霓裳宫、在沧澜州剿灭铁掌帮、陨星州燕岭十三鹰、铸剑山庄重铸归墟、湖心岛一战捡到小未央...

铸剑山庄的手艺确实不错。欧富贵仔细端详着归墟剑，眼中闪过专业匠人的赞赏，这把白岚也是好剑，材质特殊，有成长潜力。

当听到欧阳煦获得武林大会人境第一时，欧富贵猛地一拍桌子：好小子！没给老子丢脸！他转头对谢青涯说，谢小兄弟，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林氏端上丰盛的晚餐，红烧肉、清蒸鱼、时令蔬菜...都是欧阳煦最爱吃的菜。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小未央一开始缠着谢青涯，但是很快在林氏怀里睡着了，被轻轻抱到里屋安顿。

酒过三巡，欧富贵已经有些微醺，拍着欧阳煦的肩膀说：未央既然认你当爹，就是我们欧家的孙子。你小子有出息了，还知道收养孤儿，不错不错...

夜深人静时，众人散去，欧阳煦送谢青涯到客房休息。月光如水，倾泻在庭院里，为青石板镀上一层银辉。

见笑了，家父酒量一般，却总爱逞强。欧阳煦有些歉意地说。

谢青涯摇摇头，眼中带着真诚的羡慕：哪里，我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他顿了顿，欧兄的经历如此精彩，让我这个常年闭关修炼的修士都心生向往。

两人在月下又聊了许久，从武道修行到人生理想。谢青涯讲述中洲剑修的传承，欧阳煦则分享自己创招的心得。不知不觉，东方已经泛白。

谢兄先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在云山城转转。欧阳煦拱手告辞。

回到自己的房间，欧阳煦轻轻推开房门。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榻上熟睡的小未央脸上。小家伙蜷缩在被窝里，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欧阳煦轻手轻脚地上床，小心翼翼地将他搂入怀中。

五年漂泊，终归故里。怀中温暖的重量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