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风云录 第130章 月下对饮

两人蹲在街角的青石板上，就着昏黄的灯笼光，小口小口地闷着酒。浊酒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苦涩，却格外应景。

傅剑寒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大玄吗？

欧阳煦晃了晃酒壶：武林大会？

这只是原因之一。傅剑寒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其它原因就说来话长了。

欧阳煦咧嘴一笑，拍了拍酒壶：这不有酒吗？

傅剑寒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我是孤儿，从小在野外长大。

野外？欧阳煦手中的酒壶停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对，野兽的野。傅剑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很多野兽的野外。

欧阳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幼小的身影在猛兽环伺的丛林中挣扎求生的画面，喉头不自觉地发紧。他想象不出一个小孩如何在那种环境中活下来。

我六岁那年，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一把剑，呐，就是它傅剑寒解下腰间的神锋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神锋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发出轻微的嗡鸣。

欧阳煦瞳孔微缩——这把剑竟已有灵智！要知道，即便是他的归墟剑，也只是能初步回应主人而已。

后来我自创剑招，自创功法。傅剑寒的声音依旧平静。

等等，欧阳煦差点被酒呛到，自创功法？剑招？

傅剑寒点点头，又闷了一口酒：我七岁杀死第一头狼。八岁用这把剑杀死一头熊。十岁那年，我悟出了第一式剑招。

月光下，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眼中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欧阳煦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是爽朗大笑的剑客，背后藏着怎样残酷的成长经历。

后来我做事全凭喜好，傅剑寒继续道，直到十三岁那年遇到一位老秀才。他教我识字，给我起名字，教我明理，让我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

欧阳煦举起酒壶，与傅剑寒轻轻一碰：敬老秀才。

后来呢？他轻声问道。

后来...傅剑寒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为了验证武学，四处找人比武。十七岁那年，遇到了乾坤剑派的人。他们看出了神锋的不凡。

欧阳煦心头一紧：他们想抢？

傅剑寒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他们查到了我的身世，用老秀才来威胁我。

长久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只有酒液滑过喉咙的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欧阳煦突然开口：还需要十年左右吧。

傅剑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会意，点点头：对付他们，地境足矣，十年足够进阶地境了。

到时叫上我。欧阳煦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傅剑寒怔了怔，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真心的笑容。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欧阳煦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武林大会还敢露头？

大玄比较爱惜名声。傅剑寒解释道，在大玄，他们不敢出手。

你逃命本事如何？欧阳煦半开玩笑地问。

傅剑寒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你以为我怎么到的大玄？

欧阳煦大笑，从怀中掏出《影龙身法》递给傅剑寒：你参考参考。

傅剑寒接过秘籍，借着月光一页一页仔细翻阅。他的眼神专注而炽热，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不到半个时辰，他将秘籍还给欧阳煦：记住了，比我的好。我的就不给你看了，太粗糙。

欧阳煦也不客气，收起秘籍。两人相互勾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往锦衣卫总部小院走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错重叠。

......

小院门前，苏正德和周子安已经等候多时。见两人醉醺醺地回来，周子安无奈地摇摇头，苏正德则直接开骂：两个兔崽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晃悠什么！

四人进了欧阳煦的小院。苏正德和周子安各自从袖中掏出两坛好酒放在石桌上。月光如水，倾泻在院中的石桌上，为酒坛镀上一层银辉。

赵德明那件事你不用担心。苏正德开门见山，宁王处事公正，不会有事的。而且朝廷那边有什么事我会替你挡着，毕竟是我让你干的活。

欧阳煦大受感动：谢了，老苏。

苏正德哼了一声，转向傅剑寒：锦衣卫两年的事被你们两个一个月就干完了。接下来好好准备武林大会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崭新的铁牌递给傅剑寒，这是新的，还是那样，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傅剑寒接过铁牌，借着月光一看——指挥使副使！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苏正德。

放心，苏正德摆摆手，不会因为你是大乾的人为难你的。

欧阳煦插嘴道：傅兄弟是想问俸禄，还要买酒呢。

苏正德瞪了他一眼：俸禄是什么？连自己办公所在都不知道的人，就算有俸禄，你知道找谁拿吗？

欧阳煦挠挠头，讪讪一笑，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傅兄弟肯定是有的，苏正德补充道，就找上次你们见过的那个赵明。

他又看向欧阳煦：这次解决这么多个匪徒，收获不菲吧？

欧阳煦想了想：一个有几万两吧，十个几十万两还是有的。要充公吗？

不用，苏正德大手一挥，就当是你的补偿好了。

说完，他起身告辞。周子安留下来继续陪两人喝酒。

欧阳煦看了看傅剑寒，后者点点头。于是欧阳煦将傅剑寒和乾坤剑派的恩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子安。

周子安听完，眉头紧锁：乾坤剑派是大乾最大的武林门派，大乾武林基本就是一派三门，乾坤剑派一家独大。他顿了顿，不过风评不好。掌门李乾坤刚愎自用，为人小气，且妒忌心强。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投在石桌上，随着烛火摇曳。

不过实力也是实打实的天境武夫，周子安继续道，而且跟大乾皇室李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