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残魂 第105章 肃鳞

阿蛮与影十七星夜兼程，赶赴西线蒙栝驻地。眼前的景象令人心头发沉。营地一片狼藉，焚烧的帐篷尚未完全扑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士卒们面带悲愤与惶惑，士气低迷。

蒙栝躺在军帐中，面色金纸，呼吸微弱，胸前裹着厚厚的染血麻布，箭头虽已取出，但医官私下告知阿蛮，肺腑受损极重，能否挺过来尚在未定之天。

阿蛮强压悲痛与怒火，首先以王爷特使的身份，宣布了皮逻阁对伤员的关怀和抚恤决定，稳定军心。随后，他与影十七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迅速控制了那名被影十七点名的头领——蒙栝的堂侄，蒙莱。

蒙莱起初还想狡辩，但在影十七甩出的其与神秘商人接触的铁证、以及从其营帐中搜出的崭新吐蕃制式匕首和大量来历不明的金银面前，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无需大刑，蒙莱便涕泪横流地招供了。他因对西调驻防不满，被那些商人许以重利和“前程”诱惑，透露了驻地的布防细节和换岗规律，甚至包括其叔父蒙栝的习惯性巡营路线。他本以为这只是换取钱财的交易，万万没想到会引来吐蕃的精准夜袭和蒙栝的重伤。

“他们…他们说只是想知道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啊！”蒙莱崩溃地哭嚎。

阿蛮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寒。愚蠢而贪婪！为了一己私利，竟几乎葬送全军，害死亲叔！

“带下去，严密看管，没有王爷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触。”阿蛮冷冷下令。

处理完内奸，阿蛮与影十七立刻勘察袭击现场。吐蕃人行动极其专业老辣，一击便退，留下的痕迹不多。但影十七还是在营地外围发现了一些特殊的马蹄铁印和几枚未能完全燃尽的特制箭簇残片，其工艺并非吐蕃常见样式，反而更接近…河西乃至西域的风格。

“尚结息调来了别的力量？”阿蛮心中疑窦丛生。

消息连同证物被火速传回太和城。

皮逻阁接到阿蛮的密报，看着那描绘着特殊马蹄铁印和箭簇残片的图样，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出，那绝非普通吐蕃军队的装备，更像是活跃在吐蕃西北边境、由吐蕃雇佣或控制的某些西域佣兵的风格！

尚结息为了除掉蒙栝、扰乱西线，竟然不惜动用了如此隐秘而精锐的力量！其决心和手段，远超预期。

而蒙莱的招供，更是坐实了内部已被渗透得像筛子一样。

不能再犹豫了。

皮逻阁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君王般的冷酷与决断。

他立刻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第一，对外严密封锁蒙栝重伤的消息，对外只宣称蒙栝头人击退吐蕃，受了轻伤，需要静养。西线军务暂由阿蛮代为执掌，稳住局面。

第二，以“加强护卫，防止吐蕃再次刺杀”为名，将蒙莱及其亲信党羽全部“保护”性控制起来，隔离审查，深挖与其有牵连的所有人员。过程务必隐秘。

第三，将那些特殊箭簇和马蹄铁印的图样，连同蒙莱的部分口供（经过剪辑），以极其“偶然”的方式，“泄露”给被软禁的唐朝御史李宓知晓。皮逻阁要借李宓之口，让大唐朝廷知道，吐蕃不仅在侵扰西南，更可能勾连了西域势力，其威胁已超出洱海，关乎整个西陲安稳！这是祸水西引，也是向大唐展示自身“屏障”价值。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肃清。

皮逻阁深知，一个蒙莱倒下了，但滋生背叛的土壤还在。那些神秘商人，那些被收买的动摇分子，必须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