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自救录 第78章 崖底寒渊 旧债新偿

“一——二——三！”

苏慕言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三人同时纵身跃下悬崖。呼啸的狂风瞬间将他们吞噬，耳边只剩下风声的嘶吼，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坠。沈清辞紧紧闭着眼睛，心中一片空白，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忽然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她感觉自己被树枝和藤蔓缠绕着，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不断下坠、翻滚，伤口被树枝划破，传来阵阵刺痛。最后，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脸上，暖洋洋的。沈清辞缓缓睁开眼睛，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藤蔓紧紧缠绕着，根本无法动弹。

“咳……咳咳……”她咳嗽了几声，喉咙里传来一阵腥甜的味道，显然是内脏受了伤。

“姑娘，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惊喜和担忧。

沈清辞转过头，看到堇色正蹲在她身边，脸上满是伤痕，衣衫也被划破了好几处，显得十分狼狈。“堇色……我们……我们没死？”

“没死，我们都没死！”堇色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庆幸，“多亏了悬崖下面的树林和藤蔓，缓冲了我们下坠的力量。苏公子他……他也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正在那边休息。”

沈清辞顺着堇色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苏慕言靠在一棵大树下，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骨折了。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看到苏慕言受伤的模样，沈清辞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苏慕言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他……他怎么样了？”

“苏公子的左臂骨折了，还有一些皮外伤，不过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堇色说道，“我刚才已经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没有药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沈清辞沉默了。她看着苏慕言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从她失忆开始就一直照顾她，为了保护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可她对他，却始终充满了戒备和疏离，甚至还因为萧玦的事情对他发脾气。

“对不起。”沈清辞轻声说道，声音微弱而沙哑。

堇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这不是你的错。苏公子他……他是心甘情愿保护你的。”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苏慕言。她知道，堇色说的是对的。可越是这样，她心中就越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答苏慕言，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苏慕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沈清辞醒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我还好，只是有点疼。”沈清辞说道，“你的手臂……”

“没事，小伤。”苏慕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逞强。他试图动一下左臂，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沈清辞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责备，“苏慕言，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逞强？你以为你是谁？是铁打的吗？”

苏慕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沈清辞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看着沈清辞眼中的担忧和责备，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暖意。这是沈清辞第一次主动关心他，哪怕语气是责备的，也让他觉得十分欣慰。

“我没事。”苏慕言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们现在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疗伤。北凛国的士兵很可能会追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沈清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知道苏慕言说得对，他们现在的处境依旧十分危险。

堇色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缠绕在沈清辞身上的藤蔓。“姑娘，我扶你起来。”

沈清辞在堇色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和肌肉酸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我可以走。”

苏慕言也在堇色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的左臂骨折了，无法用力，只能用右手扶着树干，缓慢地行走。

三人相互搀扶着，在树林中缓慢地前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鸟儿的啼鸣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苏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堇色忍不住问道。她对这片树林一无所知，心中满是迷茫。

“我也不知道。”苏慕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片树林很大，而且十分偏僻，我以前也没有来过。我们只能先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或者遇到什么人家。”

沈清辞沉默着，跟在苏慕言身后。她看着苏慕言挺拔却略显蹒跚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依赖。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苏慕言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来到了一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堇色眼睛一亮，说道：“太好了，有溪水！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喝点水，洗一下伤口。”

苏慕言点了点头，率先走到小溪边。他蹲下身，用右手捧起一捧溪水，喝了起来。溪水清凉甘甜，让他干涸的喉咙得到了一丝缓解。

沈清辞也走到小溪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脸上和手上的伤口。溪水碰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苏慕言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他犹豫了一下，对堇色说道：“堇色，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止血的草药。”

“好，苏公子。”堇色应声，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小溪边只剩下沈清辞和苏慕言两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沈清辞默默地清洗着伤口，不敢看苏慕言。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苏慕言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沈清辞说道，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让我看看。”苏慕言说道，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左臂的疼痛而踉跄了一下。

沈清辞连忙扶住他，“你别动，我自己可以。”

苏慕言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不再坚持。“刚才……谢谢你。”

沈清辞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关心我。”苏慕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清辞的脸颊微微一红，连忙移开目光，“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死在这里，拖累我。”

苏慕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沈清辞是口是心非。他能感受到，沈清辞对他的态度，正在慢慢改变。

“苏慕言，”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关于萧玦的事情，我……我想谢谢你。”

苏慕言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沈清辞说道，“虽然真相很痛苦，但我宁愿知道，也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只是不想再欺骗你了。”苏慕言说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是啊，终究是要面对的。”沈清辞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萧玦他……他是一个英雄，对吗？”

“是。”苏慕言点了点头，“他是大胤的英雄，也是……你的骄傲。”

沈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他答应过我的，他会回来娶我的……”

“他没有傻。”苏慕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是为了守护大胤的百姓，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他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他只是……身不由己。”

沈清辞沉默了。她知道苏慕言说得对，萧玦是一名将军，守护国家和百姓是他的职责。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怨恨命运的不公。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他去参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沈清辞喃喃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悔恨。

“没有如果。”苏慕言说道，“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回头。萧玦他……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沈清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知道，苏慕言是在安慰她。可心中的悔恨和痛苦，却依旧无法消散。

就在这时，堇色匆匆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些草药。“苏公子，姑娘，我找到了一些止血的草药！”

苏慕言点了点头，“好，快拿来给我看看。”

堇色将草药递给苏慕言。苏慕言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这些草药确实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堇色，你去把草药捣烂，敷在我们的伤口上。”

“是，苏公子。”堇色应声，转身走到小溪边，将草药捣烂。

苏慕言看着堇色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沉默的沈清辞，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感慨。他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沈清辞心中的伤口，或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愈合。而他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

“清辞，”苏慕言忽然开口，“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帮你找到萧玦的尸骨，让他入土为安。”

沈清辞猛地抬起头，看着苏慕言，眼中满是震惊和感激。“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苏慕言点了点头，“萧玦是大胤的英雄，不该让他的尸骨流落他乡。而且，这也是……你的心愿，对吗？”

沈清辞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谢谢你，苏慕言。谢谢你……”

“不用谢。”苏慕言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堇色将捣烂的草药敷在苏慕言和沈清辞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扎好。“好了，苏公子，姑娘，草药已经敷好了。”

苏慕言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伤口稍微好一点，再继续往前走。”

三人在小溪边坐了下来，默默地休息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辞忽然开口，“苏慕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苏慕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有为什么。”

“不可能。”沈清辞摇了摇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对我这么好，一定有什么目的。”

苏慕言看着沈清辞眼中的戒备，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沈清辞心中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仅此而已？”沈清辞问道，眼神中满是怀疑。

“仅此而已。”苏慕言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沈清辞沉默了。她看着苏慕言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她知道，苏慕言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再次受到伤害，害怕自己会再次失去所珍视的人。

“苏慕言，”沈清辞忽然开口，“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慕言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沈清辞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看着沈清辞眼中的疑惑和探究，心中一阵慌乱。

他确实喜欢沈清辞，从第一次在深山里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就喜欢上了她。可他不敢告诉她，他害怕自己的表白会让她更加痛苦，害怕自己会破坏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

“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苏慕言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沈清辞说道，“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苏慕言，我已经失去了萧玦，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了。如果你只是同情我，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请你……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苏慕言看着沈清辞眼中的恐惧和脆弱，心中一阵心疼。

“清辞，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苏慕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沈清辞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震惊。她呆呆地看着苏慕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合适。”苏慕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你心中还爱着萧玦，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想照顾你，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不……不可能……”沈清辞摇着头，声音带着一丝疯狂，“你不能喜欢我！我是萧玦的未婚妻！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知道。”苏慕言说道，眼中满是痛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我也没有想过要取代他的位置，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做你的朋友，做你的亲人，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点温暖和帮助。”

沈清辞沉默了。

“苏慕言，对不起。”沈清辞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心里只有萧玦，永远都不会改变。你……你还是放弃吧。”

苏慕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失望和痛苦。“我知道了。”他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这样对苏慕言很残忍。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苏慕言。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小溪边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苏慕言缓缓站起身，“我们该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会遇到危险。”

沈清辞和堇色也站起身，默默地跟在苏慕言身后。

三人在树林中继续前行。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沈清辞看着苏慕言挺拔却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愧疚和难过。她知道，自己伤害了苏慕言。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寺庙的大门紧闭着，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痕，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

“苏公子，你看，前面有一座寺庙！”堇色惊喜地说道。

苏慕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寺庙里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三人加快了脚步，走到寺庙门口。苏慕言用力推了推寺庙的大门，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灰尘扑面而来。

寺庙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杂物和蜘蛛网。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佛像，佛像已经破败不堪，身上的彩绘也脱落了许多。

“我们先在这里打扫一下，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苏慕言说道。

“是，苏公子。”堇色应声，开始打扫寺庙里的杂物。

沈清辞也想帮忙，却被苏慕言拦住了。“你身上还有伤，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和堇色就好。”

沈清辞点了点头，不再坚持。她走到佛像旁边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她看着苏慕言和堇色忙碌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温暖。在这个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两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就在这时，寺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老大，你看，前面有一座寺庙！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好！正好我们也累了，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听出，这些人的声音很陌生，而且语气十分粗鲁，不像是好人。

苏慕言和堇色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不好，有强盗！”苏慕言低声说道，“堇色，快，把东西藏起来！清辞，你快躲到佛像后面去！”

“是，苏公子！”堇色连忙应声，开始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