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霸演义 第6章 第二卷：破秦之路 项梁立楚怀王，合纵抗秦定盟约

秦二世二年冬，朔风如同一把把淬了冰的利刃，卷着鹅毛大雪横扫关东大地，天地间一片苍茫，连太阳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留下惨淡的微光。秦将章邯率领的骊山刑徒军如同一条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马蹄踏破半尺厚的积雪，滚滚而来，所过之处城郭残破，断壁残垣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墙头上还插着断裂的义军旗帜，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溃散的义军士兵冻饿而死的尸体倒伏在路边，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被积雪半掩，露出的手指冻得发黑，惨不忍睹。这支由七十万刑徒整编而成的军队，虽出身草莽，肩头、额头还留着囚徒的烙印，却在章邯的铁腕治军下，成了令反秦势力闻风丧胆的劲旅——章邯到任后，当即颁布“杀敌一级免罪，杀敌三级授爵，杀敌十级封侯”的军令，将刑徒们对自由的渴望、对富贵的向往，尽数转化为悍不畏死的战斗力。他又从关中调来两千名秦军旧将，分散到各营担任校尉，白日操练阵法，夜间宣讲军纪，稍有违抗便立斩不赦，短短三个月，便将这群乌合之众练得军容严整，进退有度，成了一支真正的铁军。先是在渑池郊野，章邯探知周文急于西进咸阳、立不世之功的心态，故意放出“秦军主力在戏水布防，渑池空虚”的假消息，以五千老弱残兵为诱饵，且战且退，将数十万张楚大军引入狭长的羊肠谷。待大军悉数进入谷中，章邯一声令下，谷口两侧山头突然竖起无数秦旗，伏兵四起，滚石檑木如暴雨般砸下，砸得义军士兵脑浆迸裂；早已备好的热油顺着山坡倾泻而下，遇火即燃，山谷瞬间变成一片火海；谷顶的弓箭手轮番射击，箭矢如同密集的乌云倾泻而下，穿透力极强的铁箭能同时洞穿两名士兵的胸膛。山谷内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死亡悲歌。周文身披重型铠甲，手持长剑奋力拼杀，左肩头中了一箭，鲜血浸透铠甲，仍咬牙指挥突围。可狭窄的山谷根本无法展开兵力，前军被堵，后军拥挤，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周文见麾下士兵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身边的亲兵从数百人减至数十人，大军已彻底崩溃，仰天长叹一声“天亡我张楚，天亡我周文！”，横剑自刎，鲜血溅在积雪上，晕开一朵刺眼的红梅。麾下数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尸骸堆满山谷，层层叠叠，竟堵住了谷中的溪流，浑浊的血水顺着溪流蜿蜒而下，染红了数里之内的雪地。继而章邯挥师东进，剑锋直指张楚政权的核心陈县，秦军以百辆冲车同时撞击城墙，木质城门被撞得粉碎，木屑飞溅；攻城锤一次次砸在城墙上，夯土制成的城墙出现一道道裂痕，缺口在反复冲击下逐渐扩大。士兵们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涌入城中，与义军展开惨烈的巷战——义军士兵依托民房顽强抵抗，从屋顶向下投掷石块，在巷口设置路障，甚至点燃自家茅屋阻挡秦军。积雪被鲜血染红，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碴，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条街巷都堆满了尸体，有秦军的，也有义军的，还有来不及逃离的百姓。最终在秦军的猛攻之下，陈县陷落。陈胜带着数百残部从北门仓皇逃亡，一路不敢停歇，连干粮都已耗尽，士兵们只能挖野菜、剥树皮充饥。行至下城父时，身边仅剩车夫庄贾、侍卫长石平等数名亲信。陈胜靠在一棵枯树旁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石平在一旁警戒。谁料庄贾见秦廷悬赏千金、封万户侯捉拿陈胜，早已动了歹心，他假装去路边取水，悄悄绕到陈胜身后，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剑，利刃从背后穿透陈胜的胸膛，剑尖带着鲜血从胸前穿出。陈胜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庄贾狰狞的面容，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庄贾提着陈胜血淋淋的首级，用布包裹好，脸上满是贪婪的笑容，连夜赶往章邯大营献降。张楚政权这面反秦大旗轰然倒塌，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关东，各路义军首领无不心惊胆战：齐王田儋紧闭临淄城门，命士兵在城墙上堆积滚石、擂木，即便章邯大军尚未抵达，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赵王武臣将城外所有兵力全部撤回邯郸，深挖三丈护城河，日夜派人巡逻，连城中百姓都被组织起来守城；就连一些刚刚举事的小股义军，也纷纷解散队伍，藏匿于山林沼泽之中，反秦的火种几乎被熄灭。寒风中，关东大地处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百姓们蜷缩在破旧的茅屋中，听闻秦军将至，无不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偷偷收拾行李，准备逃往南方。就在此时，一支身着青巾、手持吴钩的军队正踏雪北上，队伍整齐划一，即便在茫茫风雪中也步伐稳健，青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为首的正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子项梁，他身披黑色斗篷，斗篷边缘积着一层白雪，腰间悬挂着父亲项燕的佩剑，剑鞘上的铜饰在微光下泛着冷光，目光坚定如炬，仿佛能穿透漫天风雪。项梁从会稽起兵时，仅率八千江东子弟兵，这些士兵多为渔民、猎户，常年在江海上劳作、山林中狩猎，个个精通水性、擅长近战，更因项燕之死，怀着复楚的决心，士气高昂。一路北上途中，项梁凭借项氏的声望和严明的军纪，收纳了无数散兵游勇：先是东阳令史陈婴率领的两万东阳兵，陈婴本被部下拥立为王，却深知“树大招风”，听闻项梁起兵，主动带着军队归附；再是英布率领的数千刑徒军，英布曾受黥刑，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率部在鄱阳湖一带劫掠秦军粮草，与项梁在薛县郊外相遇，二人一见如故，英布甘愿效力；还有蒲将军的淮北义军，带着万余部众前来投奔。抵达薛县时，项梁麾下兵力已暴涨至十五万，营寨从薛县城外绵延数十里，炊烟袅袅，与天上的云层相连，旗帜上的“项”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炬，成为反秦势力唯一的希望，隐隐成了各路义军的核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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