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塔顶层,苍玄的办公室笼罩在一片冷色调的蓝光中。全息显示屏上流动的数据像是一条条发光的水蛇,在昏暗的室内蜿蜒游动。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散发的微弱焦味,以及咖啡因过量的苦涩气息。
苍玄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快舞动。他面前悬浮着十七个不同尺寸的显示屏,每一个都在同时处理着多项事务——财务审计报表、能源分配方案、新成员审核名单、地下交易网络监控日志。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飞速滚动的数据流,偶尔会因为信息过载而不自觉地微微收缩。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此刻已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霓虹街的喧嚣被厚重的防弹玻璃隔绝在外,只有偶尔从缝隙中渗入的微弱嗡鸣,提醒着这座不夜城的持续躁动。
脚边散落着七个空的咖啡罐,它们以各种角度歪倒在地毯上,像是被随手丢弃的武器残骸。其中一个罐子还在缓缓滚动,残留的几滴黑色液体从开口处渗出,在浅灰色地毯上染出一小片深色污渍。
苍玄批改完最后一份文件,指尖在全息屏上轻轻一划,文档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数据流中。他向后仰去,真皮办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抱怨这超负荷的工作时长。他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按压着眉心,试图缓解那如同针扎般的头痛。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电子设备散热系统低沉的嗡鸣。
他转过椅子,面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霓虹街的灯光如同流动的星河,各色全息广告在夜空中争奇斗艳,悬浮车拖着长长的光尾在高楼间穿梭。远处,荒民区的黑暗如同墨汁般浓重,与霓虹街的绚烂形成鲜明对比。
苍玄的目光穿过玻璃,却似乎没有聚焦在任何具体的事物上。他的眉头微蹙,眼中藏着难以察觉的忧虑。电子塔的运营比他预想的更加复杂,龙兴留下的烂摊子远不止表面那些——隐藏的账户、未记录的交易、埋在系统深处的后门程序,每一样都需要他耗费大量精力去处理。
更不用说执法局那边持续不断的压力。
他站起身,动作略显僵硬地走向办公室内侧的一扇暗门。虹膜扫描仪闪过一道红光,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里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除了一张简易床和一个嵌入式衣柜外,几乎没有其他家具。墙壁是毫无装饰的纯白色,与外面办公室的科技感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像是电子塔这个庞大机器中的一个空白点,一个刻意保持简朴的避风港。
苍玄走到床头,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老式的木质相框。相片中,他和苍月并肩站着。那时的苍月脸上还没有那些电子植入体,笑容明亮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他自己则显得青涩许多,眼神中带着尚未被磨钝的锐气。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相片表面,在那张年轻的笑脸上停留片刻。相框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暗示这个动作已被重复无数次。
将相框放回原处后,他躺在床上,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呼吸渐渐放缓,意识开始模糊,连日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推向睡眠的边缘——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裂了这片难得的宁静。
敲门声不是来自休息室的门,而是来自办公室的主入口。那声音尖锐而持续,带着不容拒绝的急迫。
苍玄从床上坐起,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衬衫衣领,用手指梳理了下头发,确保自己看起来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电子塔管理者。
当他打开办公室门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那副冰冷面具。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电子塔统一配发的黑色制服,胸前别着身份标识牌——安保部门的低级员工。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老板,执法局的人又来了...”年轻人语速很快,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苍玄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那个缠人的家伙,你回去吧。”
年轻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补充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鞠躬,顺从地退了下去。在电子塔工作的人都知道,苍玄不喜欢重复的解释,也不欣赏多余的担忧。他以效率和结果为导向,这点从未改变。
苍玄回到办公室,仔细整理好那些散落的文件。他的动作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尽管内心早已警铃大作——执法局去而复返绝非好事,尤其是在张荼刚刚结束调查不久后。
他走进专用电梯,按下通往一楼的按钮。电梯内部是镜面设计,苍玄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外表下隐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
电梯门滑开时,苍玄已经做好了面对张荼那张正直到近乎固执的脸孔的准备。他预料会看到那双审视一切的眼睛,以及那种毫不妥协的执法者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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