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合金大门在张荼身后沉重地合拢,将外界霓虹街的喧嚣与浮躁彻底隔绝。室内空气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只剩下顶级通风系统运作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频嗡鸣。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的醇香、未散尽的硝烟味,以及一种更为尖锐的、名为“冲突”的气息。
张荼,城市安全局的高级执法官,像一尊冰冷的钢铁雕像矗立在客厅中央。他身着的执法官制服笔挺,深灰色面料上没有任何褶皱,左臂的军用级义肢金属外壳反射着天花板上柔和的嵌入式灯带冷光,关节处隐隐透出幽蓝的能量纹路。他身后,四名同样装配着战术义肢、面部毫无表情的仿生人执法队员呈扇形肃立,它们的电子眼稳定地扫描着环境,记录着一切细节,构成了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
与他们相对的是克莱茵。他几乎是慵懒地陷在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里,仿佛来的不是前来问罪的高级执法官,而是一位不合时宜的普通访客。他晃动着手中那只厚重的玻璃方杯,琥珀色的液体与晶莹的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方城靠在对面的金属控制台边,双臂环抱,眼神低垂,看似随意,但每一块肌肉都处于一种精妙的松弛状态,仿佛一张引而不发的强弓。苍玄则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无声地立在最远的角落阴影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距离他腰间的刀柄仅有寸许。赵风婷和贝芙丽坐在侧面的悬浮座椅上,女孩们脸上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紧张,尤其是贝芙丽,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张荼没有浪费时间寒暄。他抬起右手,那只经过科技强化的手掌在空中一挥,一道淡蓝色的全息光屏瞬间从他腕部装置投射而出,悬浮在客厅中央。光屏上清晰地展示着几张高分辨率图片:电子塔总部顶楼一片狼藉的现场,坠楼的电子塔前任负责人的尸体,以及一段经过处理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一个与张荼本人外形、着装甚至神态都极为相似的“执法官”,正冷漠地穿行在电子塔的走廊中。
“克莱茵,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马尔斯’?”张荼的声音平稳,却带着金属般的硬度,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铆钉,砸在安静的空气里,“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你,于上个月,潜入电子塔总部,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其负责人。并且,你涉嫌非法使用高度仿生伪装技术,冒充城市安全局高级执法官,即我本人,严重扰乱社会秩序,挑战司法权威。”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克莱茵,然后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回克莱茵脸上。“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克莱茵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他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坐直了身体。他将酒杯放在面前的磁悬浮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咔”声。
“首先,”他开口,语调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嘲弄的从容,“尊敬的执法官先生,您这个……指控,是基于这份平板上的所谓‘证据’。它说,我,残忍地杀害了电子塔的负责人,并且,还兴致勃勃地假扮成了您,威风凛凛的张荼执法官。对吗?”他微微歪头,脸上挂着冰冷的、毫无暖意的笑容,看着张荼。
张荼的面部肌肉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冷硬。“事实清晰,证据链完整,有什么值得疑问的吗?”他两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搭在一起,指关节因为微微用力而显得发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疑问?当然有,而且很大。”克莱茵摊开手,做了一个无比无辜的表情,“首先,我的公开身份是一名合法的情报商人,在霓虹街注册备案,依法纳税——您可以随时查询。我去电子塔,目的再简单不过,是去谈一笔生意。众所周知,电子塔的业务范围……很广,偶尔他们会需要一些特殊的信息。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到不公待遇的愤懑,“在我刚进门后,甚至没来得及见到负责人先生本人,就被他手下那群……嗯,怎么说呢,热情过头的兄弟们围住了。您知道的,电子塔底层那些小混混,总是想从每一个踏进他们地盘的人身上刮点油水,展示一下他们的存在感。这很令人困扰,但我以为这只是他们独特的‘迎客方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荼身后那些冰冷的仿生人,“至于您说的,我假扮成您……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是对您,以及您麾下精锐执法部队智商的侮辱。”
“哦?”张荼的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眼神里的寒意更重,“无稽之谈?我看未必吧。监控录像不会说谎,克莱茵先生。”
“监控录像当然不会说谎,但它记录的东西,需要正确的解读。”克莱茵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他像一只抓住了猎物破绽的猫科动物,缓缓亮出了爪子。“让我感到无比困惑的是,执法官先生,如果那个大摇大摆走进电子塔的人,真的是我进行的、如您所说那般‘非法’的伪装……那么,当时赶来现场的、贵局的机械执法队员们,它们的先进传感器、生物特征扫描仪、动态分析系统,难道都集体失灵了吗?竟然连一个普通情报贩子的拙劣伪装都无法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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