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大厅内的狂欢气氛如同煮沸的开水,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镶嵌着金箔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气息。人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迷离的灯光下纵情声色,仿佛要将所有的理智与克制都抛诸脑后。克莱茵、方城、赵风婷和贝芙丽混迹在人群中,如同几滴油浮在水面,虽然努力模仿着周围人的举止,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警惕与疏离感,却难以完全掩盖。
克莱茵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被酒精和气氛烘托出的兴奋笑容,他高举着手中的香槟杯,随着人群的节奏微微晃动身体,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全场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方城站在他稍侧后方,沉默得像一块礁石,手中的酒杯几乎没怎么动过,面具下的眼神冰冷而锐利,时刻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戒。赵风婷和贝芙丽则靠在一起,假装对周围华丽的装饰和热闹的表演表现出兴趣,但紧绷的肩线暴露了她们内心的紧张。
就在这片虚假的欢腾中,克莱茵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
在人群的边缘,靠近一扇通往侧舷甲板的拱门附近,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与周围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有一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金发,脸上戴着一副设计简洁的银色半脸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乎永远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嘴角。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台上的演讲和随之而来的狂欢时,他却悄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意味。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逆着涌动的人潮,悄无声息地向着那扇相对安静的拱门走去,身影很快没入门外甲板的黑暗中。
“有情况。”克莱茵心中一动。这种在集体狂热中保持清醒、并且主动脱离中心区域的行为,本身就极不寻常。他立刻对方城使了个眼色,用唇语无声地说:“我出去一下。”然后,他顺势将手中的酒杯像其他人一样高高举起,发出几声应景的欢呼,随即自然地将杯子放在身旁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上,身体灵活得像一尾游鱼,巧妙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金发男子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方城微微颔首,表示收到。他向前半步,看似随意地挡在了赵风婷和贝芙丽身前,形成了一个更稳固的防御姿态,目光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大厅中心的舞台和周围的人群。
克莱茵挤出喧闹的大厅,冰冷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瞬间扑面而来,将身后的喧嚣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舷廊上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壁灯发出昏黄的光。他看到那个金发男子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向船头方向的空旷甲板。
克莱茵放轻脚步,借助阴影和船舷设施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尾随其后。他的跟踪技巧极为高超,呼吸和脚步都控制在最低限度。
然而,当前面那个金发男子走到主甲板一片相对开阔、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的区域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并没有回头,只是仰头望着星空,仿佛在欣赏夜色,但清晰而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声音,却准确地飘了过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这位先生。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如出来聊聊?”
克莱茵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浮现。他耸了耸肩,从一根粗大的缆绳柱后的阴影里慢悠悠地踱了出来,双手摊开,做了一个略带夸张的投降姿势,语气轻松:“阿哦,被发现了啦。阁下好敏锐的感知力。”
金发男子缓缓转过身。月光下,他面具未遮住的半张脸线条清晰,皮肤是健康的蜜色,那抹笑意依旧挂在嘴角,但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他打量着克莱茵,语气依旧带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悠闲:“那么,请问这位不在里面享受盛宴,却偏偏要跟踪我这么一个无聊之人的先生,有何指教?”
克莱茵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距离对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也学着对方的样子,靠在冰凉的船舷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海面。沉默了几秒,他才转移了话题,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闲聊:“我看阁下……似乎对里面那场‘盛会’,不太感兴趣?”
金发男子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怎么?你是伊格信徒派来的执法队?要把我这个不合群的家伙抓回去,献给你们的‘圣蛇’吗?”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克莱茵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那份与自己相似的、隐藏在玩世不恭下的冷静与锐利。
“不不不,”克莱茵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仿佛受到侮辱的表情,“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对着一条大长虫磕头跪拜的虔诚信徒吗?”他掏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支,又抽出一支,手腕一抖,那支烟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飞向金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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