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楚航以为自己死了。
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团由火焰和黑暗组成的颠倒漩涡。灼热的气浪像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在他后背,他能清晰感觉到作战服瞬间被烤得发脆,紧接着,五脏六腑都像被这股巨力挤压得错了位。
时间感彻底消失。他不知道自己在空中飞了一秒,还是一个世纪。直到后背重重撞上一个柔软却冰冷的东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他像个破麻袋,连滚带爬地摔进没过膝盖的雪地,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在雪上犁出一条长沟,才勉强停下。
楚航趴在雪里,一动也不想动。
肺像个被撕裂的风箱,每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剧痛和浓烈焦臭。冰冷的雪花落在滚烫的脸上,瞬间融化,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冷,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像被一团看不见的火炙烤。这是自愈因子在疯狂修复他受损内脏时产生的生物热。
脑子里嗡嗡作响,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音大到超出了耳朵的处理极限,只留下一片持续的高频耳鸣,仿佛有几千只蝉在他的颅腔里同时嘶鸣。
过了足足好几秒秒,楚航才从濒死的恍惚中缓过神。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自愈因子帮他抗住了所有伤害。他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回头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座戒备森严的钢铁要塞,此刻已是一座冲天的巨型火炬。
以配电室为中心,爆炸的能量像一朵缓慢绽放的毁灭之莲,将整个工厂的上半部分彻底掀飞。
无数扭曲燃烧的钢筋和混凝土块被抛上数百米高空,又如一场末日流星雨,拖着长长的火光和浓烟,呼啸着砸向山谷四方。
整个山谷被映照成一片刺眼的橘红,翻滚的浓烟形成的巨大蘑菇云缓缓升腾,仿佛要吞噬漆黑的夜空。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油味、电线烧焦的塑胶味,还有一种……他之前在地下闻到过的,属于那头怪物的蛋白质烧焦后的恶心甜腥气。
这才叫大场面。楚航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这句话。跟眼前这真实的、足以撼动山峦的毁灭景象相比,他曾经在电影院看过的所有特效大片,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咳咳……都没事吧?”
史蒂夫的声音在楚航旁边响起,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他那身原本鲜亮的蓝白红制服,此刻被熏得黑一块灰一块,脸上也满是烟尘,活像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管道工,只有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依旧明亮得惊人。
“死不了。”
另一个方向,罗根的声音闷闷传来。他比他们都狼狈,半个身子埋在雪里。他猛地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身前的雪地,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愤怒的低吼:“妈的!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楚航听得出他声音里的不甘。对于罗根这种将战斗和捕猎刻在骨子里的猛兽来说,遇上一个连他最引以为傲的骨爪都无法伤及分毫的对手,那种挫败感,远比挨上一枪更难忍受。这几乎是在挑战他作为顶级掠食者的存在意义。
史蒂夫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默默看着那片燃烧的废墟,眼神复杂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九头蛇疯狂行径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楚航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深沉忧虑。
“必须马上离开。”他转过身,声音不大,但在呼啸的风雪中却异常坚定,“这场爆炸就是个信号灯,方圆五十英里内的所有德军和九头蛇巡逻队都会朝这里聚集。我们得尽快和杜根他们会合。”
任务。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楚航被震撼到有些麻木的神经上。他这才想起,他们是来救人的。工厂是炸了,可那些被俘的战友呢?
楚航晃了晃依旧有些发晕的脑袋,从雪地里爬起来。
“队长,我们往哪走?”楚航问道。
史蒂夫从腰间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借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指向他们侧后方的一道山脊:“按计划,B计划成功后,我们在三号接应点集合。杜根他们会带着俘虏去那儿等我们。”
“走。”罗根言简意赅,从雪地里一跃而起。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拳锋上那几道几乎可以忽略的浅浅白痕,眼神里凶光一闪,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史蒂夫身后。
他们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雪里跋涉,气氛压抑得可怕。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踩雪的“咯吱”声。那头怪物的阴影,像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跑了大概十几分钟,翻过一道山梁,爆炸的火光被山体遮挡,周围顿时暗淡下来。史蒂夫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凹陷处,示意他们稍作休息。
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摘下头盔,露出满是汗水和烟灰的脸。他抬起头,那双湛蓝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能发光,直视着楚航和罗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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