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当这两个字从史蒂夫·罗杰斯的嘴里,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混合着巨大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颤音吐出来时,楚航感觉自己后背的脊梁骨缝里,像是被人硬生生灌进了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这太不对劲了。
这不对劲,不是因为“怪物”这个词本身有多可怕。对于他们这些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士兵来说,战场上那些被炮弹炸得不成人形的残肢断臂,本身就比任何怪物都要来得恐怖。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说出这两个字的人,是史蒂夫·罗杰斯。
是那个即便是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敢挺起胸膛发起冲锋的美国队长。是那个意志如同他手中的振金盾牌一样,坚不可摧的男人。楚航亲眼见过他迎着机枪的火舌前进,见过他从几十米高的楼上跳下,见过他把手榴弹像丢棒球一样丢回去。这个男人的字典里,仿佛根本就没有“恐惧”这个词。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仅仅是透过一扇巴掌大的观察窗朝里看了一眼,就露出了仿佛三观被彻底颠覆、信仰被瞬间击碎的表情。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湛蓝的眼眸里,那股永远燃烧着的自信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只剩下剧烈收缩的瞳孔和一片空洞的骇然。
这扇门后面,到底关着什么?
楚航的脑子“嗡”的一声,无数上辈子看过的恐怖电影、玩过的恐怖游戏里的经典形象,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是浑身滴着酸液的异形?是长着血盆大口的丧尸巨兽?还是那种光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理智蒸发、SAN值狂掉的克苏鲁系古神?
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最原始的警告:快跑!离那扇门远一点!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更能害死一个只想安安稳稳活到二战结束的穿越者!
可是,他的双脚就像是被焊死在了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一种比恐惧更加强烈的、混杂着作死冲动和极度好奇的**,像是魔鬼的低语,在他心底疯狂地叫嚣着。
那可是美国队长啊!这世界上还有能把他吓成这样的东西?这要是错过了,感觉能后悔一辈子!这可是独家新闻,是连电影里都没演过的隐藏剧情!
就看一眼!就一眼!反正有自愈因子和超级士兵血清打底,就算被吓晕过去应该也能醒过来吧?大不了看完就跑,跑得比谁都快!
楚航在心里跟自己激烈地天人交战,一边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壮胆,一边像个要去偷看邻居洗澡的小贼,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着那扇厚重的圆形金属门挪了过去。
史蒂夫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对楚航的靠近毫无反应。
楚航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来到门前。他先是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那股子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福尔马林味和金属铁锈味的恶臭,差点把他刚吃下去的压缩饼干给顶出来。
他把心一横,死就死吧!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将眼睛凑到了那个巴掌大的圆形观察窗上。
下一秒,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门后,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圆形实验室。
整个空间像一个被挖空的巨大白色罐头,直径至少有上百米。墙壁、天花板,甚至是地板,都覆盖着一层泛着冰冷光泽的白色合金。无数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精密仪器和如同巨蟒般粗壮的管道,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实验室的正中央。几十个穿着白色全封闭防护服、戴着厚重防毒面具的科研人员,像一群忙碌而沉默的工蚁,在各个控制台前穿梭、记录、调试。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背景。
真正让楚航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的,是实验室正中央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型玻璃圆柱容器,像是从神话里搬出来的巨人标本瓶。容器里灌满了散发着诡异幽绿光芒的粘稠液体,一个个气泡从底部缓缓升起,在绿光中明明灭灭,显得妖异无比。
而在那绿色的液体之中,浸泡着一个……东西。
楚航的大脑一时间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
它的主体,像一个被强行催熟、放大到极限的人类躯干。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如同浸泡过度的尸体般的惨白色,而且是半透明的。楚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下面,一根根比消防水管还要粗壮的青黑色血管,正像一条条沉睡的巨蟒般,随着液体的波动而缓缓起伏。
它的胸腔是完全敞开的,没有皮肤,没有肋骨,没有肌肉的保护。一颗比越野车轮胎还要庞大得多的心脏,就那么**裸地暴露在绿色的液体里,被无数电极和导管连接着,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地搏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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