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鼎记 第18章 东江烈焰·火器扬威

崇祯二年十月初十，寅时三刻，渤海海面笼罩在铁灰色的雾霭中。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吹动着号福船上的旌旗。朱由检伫立在三层舰桥，手指缓缓摩挲着千里镜的铜制镜身。镜片里，皮岛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滩头上的篝火如同鬼火般明灭。

陛下，黄龙将军遣人来报，岛上共有建奴正蓝旗精锐千人，叛军约四千余人。校卫跪身禀报时，甲板随着海浪轻轻起伏，黄龙将军命毛承禄部二千人作为突击队，另有登莱新营的800人配发了改良秘鲁铳，还有张将军率领的燧发枪队二十人已开始行动

朱由检调整着千里镜的焦距，琉璃镜片将三里外的海岸线拉至眼前。让朕亲眼看看，徐卿改良的这些火器，究竟威力如何。

卯时三刻，三支红色信火箭破雾而出，在微明的天幕上划出三道血色的轨迹。

改进型佛朗机炮次第怒吼，炮身在晨曦中泛着青光。这些严格按照《火器则例》铸造的火炮，采用复合铸造法，管壁更薄却更坚固。炮手们两人一组，抬着预装好的子铳熟练换装，射速较旧炮快了一倍有余。

目标木栅箭楼，三轮急射！

首轮实心弹呼啸着砸向滩头，六斤重的铁弹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撕碎木质工事。一发炮弹正中箭楼基座，整座建筑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缓缓倾颓时激起漫天木屑。第二轮开花弹接踵而至，预置的铁珠在守军头顶爆散，残肢与碎甲齐飞。

炮火尚未停歇，登陆部队已如离弦利箭般扑向滩头。毛承禄亲率东江旧部为先锋，这些熟悉岛上每一处暗礁、每一条小路的汉子，很快就突破了叛军的外围防线。

叛军主力分驻三处营寨！哨探来报，西寨由叛将王一宁统领，约两千人；东寨是建奴牛禄额真博尔济亲自督战，约有八百建奴；南寨则是叛军与建奴混驻。

毛承禄冷笑一声：传令，先取西寨！

改良秘鲁铳在行进间齐声轰鸣。这种加重铳管的重型火绳枪，照门准星俱全，使用定装纸壳弹药后装填迅捷。西寨叛军在王一宁督促下勉强列阵，但见明军火器犀利，多数人已生怯意。

铅弹如雨点般泼向寨墙，木质的寨门瞬间千疮百孔。叛军士卒多是被迫从贼，见明军势大，纷纷弃械请降。王一宁见大势已去，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向东寨逃去。

东寨的情况则大不相同。建奴牛禄额真博尔济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将八百建奴布置得井井有条。寨墙上，建奴弓手精准的箭矢不时从垛口射出，一支利箭地钉在明军队正的头盔上，震得他连退两步。

燧发枪队上前！张焘一声令下。

二十支新式燧发枪在潮湿海风中依然可靠，击砧撞击燧石的脆响连绵不绝。燧发枪手在盾牌掩护下稳步推进，专门狙杀寨墙上的建奴弓手。有个建奴神射手刚探出身子，就被三发铅弹同时命中，沉重的身躯从寨墙上栽落。

轰隆！

虎蹲炮发射的开花弹在寨门处炸开，飞溅的铁片将门后的建奴扫倒一片。博尔济见寨门将破，亲率巴牙喇兵发起反冲锋。这些身披重甲的建奴精锐如同疯虎，硬顶着铳弹向前突击。

毛承禄大喝。

东江旧部怀着报仇血恨的决死之气纷纷亮出雪亮的战刀，刀锋在硝烟中闪烁。两股洪流猛烈撞击，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一个明军把总被建奴狼牙棒砸中肩甲，锁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但他仍奋力将战刀捅进了敌人咽喉。

博尔济挥舞长刀，连破数名明军，直取毛承禄。千钧一发之际，三支燧发枪同时开火，建奴牛禄额真胸前绽开三朵血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跪倒在地。

残阳如血，皮岛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大明龙旗在岛上山巅缓缓升起，迎风招展。

朱由检放下千里镜，对侍立一旁的曹变蛟道：传朕旨意：毛承禄任东江镇副总兵，负责召集旧部，重整防务；黄龙任总兵，统领东江水师，尽快收复周边岛屿。东江镇一应事务，暂受登州孙元化节制。

岛上大营，毛承禄、黄龙跪接圣旨。阵前起义的尚可喜等将领俱得封赏，阵亡将士的抚恤也一一落实。

十日后，京师德胜门外旌旗招展。朱由检与徐光启并辔而行，秋风卷起黄土道上的落叶，吹动了染尘的衣袍。

朱由检望着渐近的城门，轻抖缰绳对着徐光启道：缴获的建奴兵械，正好供兵仗司参详改良。接下来该让辽东诸镇，都换上咱们的新式火器了。徐光启忽然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皇上，这是老臣在登莱和孙巡抚，汤若望共同参祥设计的铳床图样，回衙后将和王侍郎（王徵），毕侍郎（毕茂康）好生参研，定然对火器生产大有益处

城门外内阁得阁老们带领百官已在跪迎，朱由检和阁僚们简单的晗叙了几句，就带着重臣们回到了乾清宫东暖阁。

“各位爱卿，朕此次出巡，列位坐镇朝堂辛苦了”朱由检坚持在东暖阁议事，面对众多阁臣他适时的表示自己的慰问。

“皇上，此次收复皮岛大快人心，但朝鲜战势岌岌可危，朝鲜前来求援的使臣已来了第二批了，还请皇上圣裁”孙承忠这位老阁臣也没有客套，上来就直奔主体。

“嗯…，朕已知晓，已命孙元化，袁崇焕积极备战，登莱水师封锁海路。孙阁老派专人对朝鲜使臣好生安抚”朱由检面带无奈的回道。此时大明还没有空余的力量可以直接的支援朝鲜的战事。

“皇上，近来灾情弥烂，户部加大赈灾力度，可国库举步维艰，还请圣上决断”户部尚书毕自严满脸忧急。

“哎！毕卿实属不易，我已通知徽商大户吴养春召集江南富户，商讨发行国债事宜，毕爱卿可积极筹备，银钱之事定能大有改观”朱由检心有成竹，况且不日将有一笔巨财将会到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诸位还需多多警惕，趁着天寒，积极筹备药物，户部，吏部使人多多召集医师提高待遇，再加大医佐人员的征集，切不可大意”朱由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臣，遵旨”李邦华，毕自严躬身领命。

此时张之极看到朱由检的疲倦之意赶紧提醒道：“皇上一路辛苦，各位臣公还是让皇上休息一下，有事明日再奏如何？”

有几位还想上奏，听闻此话，不再向前。大家集体躬身“陛下，好生休息，臣等告退”

朱由检摆了摆手，众人齐齐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