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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一出马仙 第5章 胭脂劫·引魂香

作者:青城半仙儿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26 17:31:07

冰冷的泥地硌着脊骨,浓烈的胭脂冷香裹挟着血腥气,在破败的堂屋里弥漫。王青城蜷缩着,每一次痉挛都像有冰锥在脏腑里搅动,心口那半块玉佩的灼烫却如同烙印,死死钉住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母亲…大火…胭脂胡同…

混乱的碎片在剧痛中翻腾。李有田夫妇惊恐的哭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模糊不清。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抠进冻硬的泥土,指缝里全是污黑的血泥。不行…不能死在这里…那玉佩…那胡同…那场大火背后的东西…

一股混杂着求生本能与滔天恨意的力量,硬生生从他枯竭的躯体深处榨了出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像濒死的野兽,猛地翻过身,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

“王小先生!您…您别动啊!”赵金凤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扶又不敢碰。

王青城根本听不见。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他一把推开赵金凤伸过来的手,染血的五指颤抖着,猛地探入怀中!那半块温润又灼烫的羊脂玉佩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呃啊——!”玉佩入手瞬间,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强烈的牵引感,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他心口那团死寂的“余烬”深处!那感觉并非来自玉佩本身,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时空、源于血脉的悲鸣与召唤!

他浑身剧震,一大口鲜血再次喷出!但这次,他没有倒下。玉佩的暖流与“余烬”被刺痛引发的、微弱却狂暴的震荡,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如同在油尽灯枯的躯体里强行注入了一剂猛药!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污狼藉,眼神却亮得瘆人,死死盯住李有田:

“胭脂胡同…在哪?!”

* * *

风像刀子,刮过冻得梆硬的官道。一辆破旧的驴车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艰难前行,车辙碾过雪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王青城裹着一件李有田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带着浓重羊膻味和汗臭的破旧老羊皮袄,蜷缩在堆着几捆干草的驴车角落里。他脸色青灰,嘴唇干裂,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眉头紧锁,强忍着脏腑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心口那半块玉佩紧贴着皮肤,温润中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像一块烙铁,也像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正是这股力量,勉强维系着他体内那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灯。

李有田坐在车辕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手中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同样疲惫不堪的瘦驴。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角落里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眼神复杂,混杂着敬畏、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王小先生…”李有田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再往前二十里…就是靠山堡了…那胭脂胡同…俺…俺也只是听老辈人提过一嘴…说是堡子西边最破落的地界,早些年…是…是窑子暗门子扎堆的地方…后来遭了场大瘟,死了好些人,就彻底荒败了…邪性得很!连堡子里最横的混子都不敢往那头凑…”

王青城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用力攥着怀里的玉佩而泛出青白。窑子?暗门子?母亲…那样一个温婉沉静的女子…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心口那团“余烬”在玉佩的牵引下,似乎又沉重冰冷了一分,锁链的幻象在脑海中无声嗡鸣。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喉头腥甜,他强行咽下,只觉心肺都像被冰碴子割过。“去…靠山堡…”他声音嘶哑,不容置疑。

驴车在傍晚时分,终于挣扎着驶入了靠山堡低矮破败、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土堡门洞。堡子里比李家屯稍大些,但也透着同样的萧索和暮气。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扭扭挤在一起,烟囱里冒出的稀薄炊烟很快被寒风吹散。街道上几乎没人,只有几条饿得皮包骨的野狗在雪堆里翻找着什么,警惕地看着这辆陌生的驴车。

按照李有田模糊的记忆和王青城怀中玉佩越来越清晰的灼热指引,驴车在狭窄肮脏、堆满积雪和垃圾的小巷里七拐八绕。空气越来越污浊,弥漫着一股劣质煤烟、泔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像是陈年污血混合着廉价脂粉的腐朽气味。

终于,驴车停在了一条死胡同口。

眼前的情景,让见惯了荒败的李有田也倒抽一口冷气。

这哪里还像条胡同?分明是两排早已倾颓过半的、用烂泥和碎砖勉强垒砌的危墙夹出的一条窄缝!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黑黄腐朽的泥草和扭曲的木头骨架。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地面,但依旧能看到底下露出的、冻得发黑的烂泥和各种难以辨别的垃圾污物。几扇歪斜欲倒、糊着厚厚油污和破洞窗户纸的木门,如同垂死老人空洞的嘴巴,黑洞洞地敞着或半掩着,透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令人作呕的腐朽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熟悉、冰冷入骨的胭脂香气!

这香气,与王青城咳出的血、与怀中玉佩散发的暖香,同源同质!只是更阴冷,更怨毒,像是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绝望和诅咒!

“就…就是这儿了…”李有田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他勒住驴子,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王小先生…这…这地方邪门啊!俺…俺们还是回…”

话音未落,王青城已经挣扎着从驴车上爬了下来。双脚落地,一阵剧烈的眩晕几乎将他击倒,他死死抓住冰冷的车辕才稳住身体。他根本不理李有田的劝阻,那双燃烧着最后意志的眼睛,死死盯着胡同深处最黑暗的一角。怀中的玉佩灼烫得惊人,心口那团“余烬”在玉佩和此地浓烈怨气的双重刺激下,竟反常地剧烈震荡起来,冰冷的锁链嗡鸣声如同实质的噪音,冲击着他的颅腔!

“在…里面…”他嘶哑地说,推开李有田试图搀扶的手,拄着那半截焦黑的木棍,一步一挪,如同走向坟墓的殉道者,独自踏入了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亡窄巷。

* * *

胡同里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两侧倾斜的危墙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巨兽合拢的獠牙。脚下的积雪下是粘稠湿滑、不知积淀了多少污秽的烂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那股腐朽腥臭的气味和阴冷的胭脂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无孔不入地侵蚀着王青城本就脆弱的感官。

两侧黑洞洞的门户里,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死寂中,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木棍戳在冻泥上的笃笃声,以及心口那越来越响、几乎要挣脱束缚的锁链嗡鸣!

突然!

“嘻嘻嘻…”

一声极其轻微、飘忽不定、充满了恶毒童稚气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左侧一扇半塌门洞的阴影里飘了出来!

王青城脚步猛地一顿!识海中警兆狂鸣!不是常天龙的警示,而是灰九冥那属于地穴生物的、对阴秽邪物本能的厌恶和警惕!

他霍然转头!

只见那门洞深处,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般蠕动着。一个小小的、约莫三四岁孩童大小的惨白身影,正贴着冰冷潮湿的墙角,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它没有脚,下半身如同烟雾般模糊扭曲,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一张浮肿溃烂、五官模糊的小脸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王青城,咧开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那“嘻嘻”的笑声,正是从这片黑暗中发出的!

小鬼!

而且是被邪法祭炼、充满怨毒气息的“灵婴”!

那小鬼黑洞洞的眼眶仿佛锁定了王青城心口那团散发着生人气息和特殊香气的“余烬”,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带着贪婪和渴望的嘶叫:“饿…好饿…香…好香啊…给我!” 它惨白溃烂的小手猛地向前一探,五根细长乌黑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一股刺骨的阴风,直插王青城的心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

避无可避!王青城重伤之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躲!

就在那乌黑鬼爪即将触及他衣襟的刹那!

“嗡——!”

他心口那团沉寂的“余烬”,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震荡!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焚烧万物终结气息的灰色波纹,以王青城为中心轰然扩散!

“吱嘎——!”

小鬼那志在必得的鬼爪,在触及灰色波纹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从小鬼黑洞洞的嘴里爆发出来!它那惨白溃烂的手臂上,瞬间腾起一股浓烈的、带着恶臭的青烟!构成它灵体的怨气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滚、消融!

小鬼触电般缩回手臂,整个身体都变得虚幻透明了几分,黑洞洞的眼眶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和痛苦!它死死“盯”了王青城心口一眼,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叫,身影猛地向后一缩,如同融化的蜡像,瞬间没入了身后门洞深处粘稠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胡同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王青城剧烈的心跳声和那“余烬”爆发后带来的、更加沉重的冰冷死寂感,如同潮水般反噬着他残破的躯体。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鲜血溢出嘴角,那股奇异的胭脂冷香在阴冷的空气中幽幽散开。

他拄着木棍,剧烈地喘息着,额角冷汗涔涔。刚才那一下,是“余烬”的本能反噬,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他强撑着,目光死死锁定了胡同最深处——那阴冷胭脂香和怨毒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一扇比其他门户更加完整、却同样腐朽、紧闭着的黑漆木门!

门缝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晕在闪烁。

* * *

越靠近那扇黑漆木门,空气越是粘稠冰冷。腐朽的胭脂香混合着浓烈的土腥和一种陈年药材的苦涩怪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瘴疠之气。怀中的玉佩灼烫得如同火炭,心口那团“余烬”的震荡也越发狂暴,冰冷的锁链嗡鸣声在颅腔内疯狂冲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王青城停在门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板上那些模糊不清、早已褪色的暗红色涂鸦——扭曲的符箓?还是某种献祭的印记?门缝下方,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寒气正不断渗出,带着刺骨的阴怨。

识海深处,灰九冥冰冷的意念在疯狂示警:“吱!邪气!…浓…陷阱…吱吱!”

王青城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没有丝毫退缩。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手,没有去推门,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仅存的一丝仙家暖流和心头精血之意,在虚空中急速勾勒!一道繁复玄奥、金光流转的“破邪显形符”瞬间成型!

“敕!” 他低喝一声,指尖金光符箓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打在黑漆木门之上!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符箓金光与门板接触的刹那,门板上那些模糊的暗红涂鸦骤然亮起妖异的红光!无数道扭曲挣扎、充满痛苦怨毒意念的细小面孔虚影在红光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一股强大阴冷的反噬之力顺着符箓联系猛地撞向王青城!

“哼!”王青城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眼神锐利如鹰!破邪符虽被邪力抵消大半,却成功撕开了门上邪法的一丝缝隙!

透过那瞬间的缝隙,常天龙的“观炁”神通捕捉到了门后景象的惊鸿一瞥!

那是一个极其狭小、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昏暗房间。墙壁和地面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像是被干涸的血液反复浸染过。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用某种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巨大而邪异的五芒星阵!阵法的五个尖角上,各自摆放着一个粗陶小坛,坛口被黄泥紧紧封住,上面贴满了扭曲蠕动的黑色符咒!

最骇人的是阵法中央!那里没有祭品,没有法器,只有一个小小的、用稻草和破旧红布扎成的粗糙人偶!人偶的胸口,赫然钉着一枚锈迹斑斑、却闪烁着诡异乌光的棺材钉!人偶的头部位置,贴着一张裁剪下来的、早已泛黄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清秀温婉的半身像!

王青城如遭雷击!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

那张脸…那张脸…纵然隔着二十年的时光尘埃,纵然被邪法扭曲…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他母亲!柳含烟!

“娘——!”一声撕心裂肺、混杂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悲痛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王青城喉咙深处炸裂而出!心口那团“余烬”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轰然爆裂!冰冷的死寂感被一种焚尽八荒的暴怒彻底点燃!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门后邪师最本能的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顾忌!

“给我开——!”

王青城双目赤红如血,状若疯魔!他不再顾忌任何反噬,将体内残存的、包括那半块玉佩强行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量,连同“余烬”被引爆的狂暴死寂之力,尽数灌注于右拳!那拳头之上,竟隐隐包裹上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焚尸炉余烬般的光晕!带着终结万物的绝望气息,狠狠砸向那扇紧闭的黑漆木门!

“轰——咔啦啦!”

木屑混合着暗红色的邪力碎屑,如同烟花般四散崩飞!整扇厚重的木门,在王青城这蕴含着“余烬”本源的含恨一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爆碎!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门板上,露出了门后那血腥邪异的景象!

* * *

门板爆裂的巨响在死寂的胡同里如同惊雷!

门后狭小的暗室中,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朽胭脂香、血腥气和怨毒邪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喷涌而出!

王青城破门而入,身形踉跄,却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暴戾气势!

暗室中央,那邪异的五芒星血阵依旧散发着暗红的光芒。五个角落的粗陶小坛剧烈地震颤起来,坛口封泥上的黑色符咒疯狂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坛而出!阵法中央,那个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在狂暴的邪力冲击下瑟瑟发抖!

“谁?!敢坏老祖法坛?!”

一个尖利、扭曲、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嘶哑声音从暗室最黑暗的角落响起!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个佝偻、瘦小的黑影缓缓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那根本不像一个活人!更像一具披着破烂黑袍的、勉强拼凑起来的骨架!黑袍下露出的手臂干枯如鸡爪,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暗褐色的尸斑。一张脸如同风干的橘子皮,深深凹陷的眼窝里,两点绿豆大小的、闪烁着怨毒绿芒的鬼火,死死地“盯”着闯入的王青城!

邪师!一个将自己半身都炼成了活尸的邪道妖人!

“小崽子…好浓的怨气…好精纯的死意…还有这味道…” 邪师那如同漏风破锣般的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吸吮声,两点鬼火死死锁定王青城心口,“是柳含烟那贱人的种?!好好好!老祖正愁这‘五鬼绝嗣钉心咒’还差最后一点至亲血脉的怨毒引子!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拿你炼了,补全老祖这‘玄阴尸煞体’!”

话音未落,邪师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挥!

“呜呜呜——!”

五个粗陶小坛的封泥同时炸裂!五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瞬间充斥了整个暗室!黑气翻涌,凝聚成五个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怨毒的小鬼虚影!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浑身溃烂流脓的、有长着尖角獠牙的…正是之前袭击王青城的那种“灵婴”,只是气息更加凶戾狂暴!

五鬼齐出!阴风怒号!整个暗室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墙壁地面甚至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五个小鬼发出贪婪的尖啸,化作五道黑烟,从不同方向,带着撕裂灵魂的阴寒,直扑王青城!

“城…城儿…” 阵法中央,那个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竟在五鬼邪力的刺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充满无尽痛苦和担忧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女子悲鸣!

这声呼唤,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剜在王青城的心上!

“娘——!”王青城目眦欲裂,血灌瞳仁!母亲残魂被邪法禁锢折磨的景象,彻底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暴怒!心口那团“余烬”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灰色的死寂光焰轰然暴涨!一股冰冷、绝望、终结万物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狂猛地爆发开来!

“滚开!”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根本不顾自身伤势和仙家法度,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掌握的、源于“余烬”本能的、极其古老蛮横的印诀——焚煞印!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焚尸炉喷发的灰白色冲击波,以王青城为中心,呈环形猛然扩散!

“嗤嗤嗤——!”

灰白波纹扫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灼烧声!那五个凶戾扑来的小鬼,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终结之火的叹息之墙!它们凄厉的惨嚎瞬间被扭曲、拉长!构成灵体的怨煞黑气如同沸汤沃雪,在灰白波纹中剧烈地消融、蒸发!五个小鬼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发出绝望的哀鸣,旋即如同破碎的肥皂泡,砰然炸裂,化作五缕带着恶臭的青烟,彻底消散!

一击!灰飞烟灭!

“噗!” 强行催动这超越极限的“焚煞印”,王青城如遭重锤轰击,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摇欲坠,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心口那团“余烬”爆发的光焰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死寂!锁链的嗡鸣声尖锐到撕裂神经!

“小畜生!敢毁我灵婴?!” 角落里的邪师发出惊怒交加的尖啸!那声音里除了愤怒,更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他显然没料到王青城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竟如此霸道!

邪师枯爪猛地一拍地面!暗室中央那五芒星血阵骤然红光大盛!阵法中央,钉着母亲照片的草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更加痛苦的悲鸣!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暗红色怨毒煞气,混合着母亲残魂被强行抽取的痛苦意念,如同一条污秽的血蟒,从草人身上升腾而起,朝着邪师干枯的身体疯狂涌去!

“桀桀桀…柳含烟!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吧!你的怨毒…就是老祖最好的补品!” 邪师疯狂大笑,两点鬼火绿芒暴涨,他干瘪的胸膛如同鼓风机般起伏,贪婪地吞噬着那污秽的血蟒煞气!他身上的尸斑迅速扩大、连接,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臭和强大邪力的气息节节攀升!那只枯爪再次抬起,指尖凝聚起一团粘稠欲滴、散发着不祥乌光的暗红血球!血球内部,无数细小的怨魂面孔在痛苦挣扎哀嚎!

“玄阴血煞!去!”

邪师厉喝一声,指尖那团蕴含着污秽煞气和无数怨魂的血球,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轰王青城面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王青城重伤濒死,体内力量几近枯竭,“余烬”陷入冰冷的死寂反噬!眼看那污秽血球就要将他吞噬!

千钧一发!

“吱——!”

一声尖锐到穿透灵魂的鼠类嘶鸣,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在王青城和邪师的识海中炸响!

暗室布满污秽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拱动起来!数十个、上百个碗口大小的土包瞬间隆起!下一瞬,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皮毛油亮、眼神疯狂的大耗子,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地底疯狂涌出!它们无视了污秽的地面和恐怖的邪气,目标明确——一部分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激射而来的污秽血球!另一部分则如同黑色的箭矢,疯狂地扑向阵法中央那个钉着照片的草人!

是灰九冥!它竟在宿主濒死、堂口仙力断绝的绝境下,强行燃烧了自身残存不多的本源,沟通方圆地脉,发动了最极致的“万鼠噬灵”!

噗噗噗噗!

扑向污秽血球的鼠群,如同飞蛾扑火!粘稠的血煞瞬间将最前面的十几只老鼠腐蚀成一滩滩冒着青烟的黑水!但后面的老鼠前仆后继,用身体疯狂地撞击、撕咬着那团污秽的能量!血球的速度肉眼可见地被迟滞、被消耗!体积也在飞速缩小!

同时,扑向草人的鼠群更是疯狂!它们用尖利的牙齿撕咬着捆绑草人的红线,用爪子疯狂地抓挠着那枚钉在草人胸口的、锈迹斑斑的棺材钉!棺材钉上乌光闪烁,试图抵抗,但在无数鼠牙疯狂的啃噬下,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啊!该死的扁毛畜生!!” 邪师惊怒狂吼!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油尽灯枯的小子体内,竟还藏着这么一手!他操控血煞的意念被鼠群自杀性的冲击干扰,阵法对草人的控制也因鼠群对棺材钉的破坏而出现了一丝松动!

这瞬间的迟滞和干扰,为王青城争取到了致命的一线生机!

识海中,一个苍老而威严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响起:“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是胡三太爷!它竟也在这绝境中,强行分出了一缕清心定魄的意念!

王青城被邪师血煞锁定而近乎凝固的思维,被胡三太爷这声断喝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和对母亲残魂的守护意念,如同最后的火星,再次点燃了他!

他根本没有力量去硬撼那被削弱后、依旧恐怖的污秽血煞!

但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他染血的手,猛地探入怀中,死死攥住了那半块灼烫的羊脂玉佩!玉佩上,“胭脂胡同”四个小字仿佛活了过来!他将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混合着自身精血和“余烬”死寂之力的气息,不顾一切地灌注进玉佩之中!

嗡!

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净化污秽、守护安宁的浩瀚意志!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由无数代血脉温情与守护誓言构筑的屏障,瞬间出现在王青城身前!

嗤——!

那被鼠群消耗了大半、依旧污秽不堪的玄阴血煞,狠狠撞在了玉佩散发的温润白光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消融声!污秽的血煞怨气在那温润纯净的白光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哀鸣,迅速地被净化、蒸发!最终,在距离王青城面门不足三寸的地方,彻底消散成一缕带着腥臭的青烟!

“不——!!” 邪师发出绝望不甘的嘶吼!他最后的杀招,竟被一块破玉佩挡下了!

而此刻,阵法中央!在无数灰仙子孙悍不畏死的啃噬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那枚钉在草人胸口、禁锢着柳含烟残魂二十年的、锈迹斑斑的棺材钉,终于被疯狂的鼠群硬生生咬断!

束缚解除的刹那!

“城儿——!” 一声清晰无比、充满了无尽悲恸、解脱与慈爱的女子呼唤,从草人身上猛地爆发出来!一道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淡白色魂光,包裹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虚影,瞬间脱离了草人的束缚,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无尽的眷恋,猛地投向王青城怀中那半块爆发出温润白光的羊脂玉佩!

魂光没入玉佩的瞬间,玉佩的光芒骤然内敛,恢复了温润的质感,只是那股暖意更加清晰、更加亲近。心口那团狂暴冰冷的“余烬”,在接触到这缕纯净魂光的瞬间,竟也奇异地平息了一丝暴戾,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的安抚。

“娘…” 王青城紧紧攥着玉佩,感受着那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魂息,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

“小畜生!还我魂引!” 邪师彻底疯狂了!他苦心禁锢炼化了二十年的关键魂引被夺走,玄阴尸煞体功亏一篑!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干枯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邪力,黑袍鼓荡,两点鬼火绿芒暴涨,枯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王青城手中的玉佩!他要玉石俱焚!

王青城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了疯狂,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沉淀了二十年血仇的杀意!玉佩在手,母亲残魂的气息如同最后的薪柴,在他枯竭的体内点燃了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火焰——复仇的火焰!

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邪师抓来的枯爪,猛地踏前一步!他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燃烧的恨意、所有对终结的渴望,尽数灌注于紧握玉佩的右拳!拳头上,那灰白色的“余烬”死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中竟隐隐透出一丝被母亲魂光点亮的、微弱却决绝的金红!

“老鬼!偿命来——!”

一拳!带着焚尽邪祟的灰白死光与守护至亲的金红意志,狠狠轰向邪师抓来的枯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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