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一重天。
天刀峰峰主狂刀道人端坐于玉台之上。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扛着“斩岳”巨刀,在无数道不解的目光中大步走下擂台,他非但没有半分恼怒,那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上,反而缓缓露出一丝欣慰。
“莽儿…” 狂刀道人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刀锋摩擦岩石,带着金铁之音,“修士立于天地,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恩义在心,道义在肩,岂是区区胜负虚名所能衡量?”
他缓缓抬起眼眸,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恒月与甄养心,眼中掠过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讽。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重逾山岳!”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下方江白那枯槁的身影上,微微颔首,带着一丝纯粹的的赞许。
……
云端五重天。
清气琉璃亭阁内,宗主冷无涯依旧斜倚青鹿,面容隐于道韵迷雾之后。
然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在目睹了江白硬撼赵莽刀罡、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展现出的恐怖韧性与那向死而生的决绝意志后,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欣赏。
“此子心性、意志,皆属上上之选。可惜……” 那丝欣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起微澜,便被更深的惋惜所取代。
道果嫁衣的命运,如同无形的枷锁,早已注定其绚烂终将归于寂灭,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身侧五彩凤凰背上,云仙星袍微动,俊美无俦的脸上,那抹超然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几分。
他微微颔首,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很不错。能以炼体之躯,硬撼筑基锋芒而不溃,虽取巧于法门奇诡,更赖赵莽未尽全力,然,其天资根骨,已算得上惊才绝艳。这等表现,快赶上当年的我了。”
他身后的清冷侍女立刻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敬与恭维:“公子谬赞。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这江白纵有几分奇遇,于公子您万古无双的煌煌大道面前,不过尘埃瓦砾,终是公子您囊中之物罢了。”
云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矜持的弧度,不置可否,目光却始终未离下方擂台。
……
云端二重天。
江天秤脸色变幻。
这孽种……竟真走到了这一步?!
“呵…” 江天秤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跳得再高,挣扎得再狠…道果终是道果,嫁衣…终是嫁衣。”
“天儿…才是真正的九天真龙!才是江家…登临绝巅的希望!”
……
天竞台周遭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在赵莽那出人意料的认输声中暂时平息,又迅速被下一场血腥搏杀的呐喊所淹没。
江白枯槁的身影离开狼藉的擂台,重新回到死人峰那座孤寂的琉璃亭阁内。
没有疗伤,没有调息,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外面正在进行的、足以让寻常修士热血沸腾的激烈战斗。
他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盘膝坐下,深陷的眼窝闭合。
灰袍之下,那具看似摇摇欲坠的腐朽身躯内部,正发生着无声的风暴。
与赵莽那场看似凶险、实则被对方刻意控制在“砥砺”而非“绝杀”范围内的战斗,所激荡起的磅礴腐朽之气,此刻正如同百川归海,被神秘玉石贪婪地吞噬、转化!
灰红金三色交织、缠绕着墨绿毒纹的本源腐朽之力,在玉石核心空间内汹涌澎湃,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
距离那传说中圆满无瑕、无漏无垢的第九层巅峰,只差最后一丝!
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隔膜,横亘在前,仿佛轻轻一触便能破碎!
江白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贪婪地汲取、炼化着每一缕因战斗而生的腐朽之气,心神沉入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外界的一切喧嚣、窥探、杀意,都被隔绝在外。
一日半的光阴过去了,整个第一轮的擂台赛彻底结束,八位实力强大的亲传脱颖而出。
当玄机道人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彻天竞台时,第二轮擂台生死战,已然拉开更凶险的序幕!
“第二轮,第一场对阵!”
玄机道人立于高空,大袖挥动,剩余八枚光符凌空飞舞,轨迹玄奥。
光芒定格!
他那毫无波澜的声音,清晰地吐出结果:
“死人峰,江白——”
“对阵——通天峰,沈然风!”
哗——!
台下再次响起议论。
“沈然风师兄!通天峰雷法亲传!”
“筑基八层巅峰!比赵莽师兄还高一个小境界!一手《九霄引雷诀》霸道绝伦!”
“这下江白麻烦了!雷法至刚至阳,最克阴邪死寂!他那变异的灵力,怕是要被克制!”
通天峰琉璃亭内。
沈然风缓缓起身。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身月白道袍纤尘不染,气质清冷。
然而此刻,他那双本应清澈锐利的眼眸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那枚冰冷、坚硬、却又仿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符箓——雷魔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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