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内,因田归农交出的信物与线索而短暂平复的气氛,随着他自身情绪的剧烈波动,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
那是一种绝望中夹杂着不甘,恐惧中孕育着疯狂的气息。
田归农蜡黄的脸色变幻不定,交出了祖传信物,等同于将田家百年的依仗和最后的遮羞布亲手撕下。
他感受到苗人凤那并未完全消散的冰冷目光,胡斐那带着审视的眼神,以及范长老那若有若无的疏离。
一种被剥离出圈子、即将被彻底抛弃和清算的巨大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不能就这样完了!田家不能在我手中万劫不复!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冲垮了方才那点为了活命而伪装的悔过。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住南宫宸,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南宫宸!你……你休要得意!就算我田家先祖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来审判!你处心积虑,搜集这些陈年旧账,逼我交出信物,分明是想独吞闯王宝藏!什么化解恩怨,什么携手御外,都是你的幌子!你与那清廷,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想将我四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这是典型的狗急跳墙,试图用最恶毒的揣测混淆视听,将水搅浑。
“田归农!你放肆!”苗人凤勃然大怒,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胡斐也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田掌门,事实俱在,休要胡言乱语!”
然而,田归农此刻已是豁出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身形暴起,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主位上的南宫宸扑去!
他深知自己武功远非苗人凤对手,更惧胡斐凌厉的刀法,唯有擒住或击杀这个看似是核心、年纪最轻的南宫宸,或许才能搅乱局面,觅得一线生机!
他五指成爪,带着凄厉的劲风,直取南宫宸咽喉,使的正是田家压箱底的绝学“裂心爪”,狠辣异常!
这一下变起肘腋,谁也没想到田归农在理屈词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竟敢悍然动手,目标还是威望正隆的南宫宸!
“小心!”
“阁主!”
程灵素、袁紫衣同时惊呼,胡斐和苗人凤也是脸色一变,欲要救援,却因距离和角度稍差,已然不及!
眼看那蕴含着田归农毕生功力、足以开碑裂石的爪风就要触及南宫宸的脖颈——
南宫宸动了。
他既未惊慌后退,也未拔剑格挡。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原本平放在膝上的右手,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骤然抬起!
食指与中指并拢,凝指如剑,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了田归农爪势最盛、也是气机流转最核心的腕脉!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毫无烟火气,却蕴含着南宫宸已然小成的精纯内力,更融合了他对胡家刀法“料敌机先”精髓的理解,以及对苗家剑法“一击必中”要义的领悟。
指风破空,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锐利如真正的剑锋!
“噗!”
指尖与手腕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
田归农前扑的凶猛势头戛然而止!他只觉得一股尖锐无比、凝练至极的劲力,如同烧红的铁钉般瞬间刺入自己手腕经脉,所过之处,内力运转轰然溃散!整条右臂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又酸又麻,那凌厉的“裂心爪”劲道顷刻间冰消瓦解!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南宫宸那一指余势未衰,顺着其手臂经脉直冲而上,瞬间袭向他胸口要穴!
“呃啊!”田归农惨叫一声,整个人如遭重击,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噔噔噔”连退七八步,直到后背狠狠撞在厅柱上才勉强停下。他脸色由蜡黄转为惨白,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右手软软垂下,已是暂时废了!他抬起头,看向南宫宸的目光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一招!
仅仅一招!甚至南宫宸都未曾起身,未曾动用兵刃,仅仅以指代剑,便将他这个田家掌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的高手,彻底击溃!
这份功力,这份对时机的把握,这份融汇两家之长的武学境界……简直深不可测!
整个听竹轩,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指震慑住了。
苗人凤瞳孔骤缩,他自问也能击败田归农,但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尤其是在对方暴起发难、占据先机的情况下!
南宫宸方才那一指,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的武学至理,让他这用剑的大行家都感到心惊。
胡斐更是看得心潮澎湃。他清楚地感受到,南宫宸方才那一指,既有胡家刀法后发制人、攻其必救的智慧,又有苗家剑法凌厉精准、直指核心的狠辣,但整体意境却又超脱了两者,自成一家!
原来,南宫宸的武功,在不知不觉间,已然精进如斯!
程灵素和袁紫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向南宫宸的目光中,异彩连连。
南宫宸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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