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口事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的涟漪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扩散。天衍峰的日子,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封印被加固,巡逻照常,仿佛那场险些颠覆一切的危机从未发生。
但敏感的人都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这种紧张,并非源于外敌,而是来自内部,来自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自己人”之间,悄然滋生的猜忌与隔阂。
我的修为稳定在了元婴期巅峰,在师尊愈发“敷衍”的指导下,他似乎觉得基础打完了,剩下的靠我自己“悟”,我对暗冰道婴之力的掌控也日益纯熟。每日修炼、注灵,感受着灵胎日益壮大的搏动,本该是充实而喜悦的。
然而,我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变了。
以往,各宗修士见到我,多是好奇、友善,甚至带着一丝对“叶寒道侣”和“灵胎孕育者”的善意调侃。但现在,那些目光中,多了许多复杂难明的东西——有敬畏,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疏离和警惕。
仿佛我是什么不可控的、危险的异类。
内心:……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就连去议事厅送交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玉简,都能感觉到原本热烈的讨论会因我的到来而瞬间冷却,那些长老们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背后,是难以掩饰的审视。尤其是几位资历极老、思想保守的长老,看我的眼神几乎不加掩饰地带着忌惮。
内心:……至于吗……不就是修为涨得快了点,能力怪了点……
叶寒的感受比我更甚。他作为我的道侣,又是北域核心战力之一,身处漩涡中心。我能感觉到,近期他与冰凰宫主及其他宗门领袖商议要事时,气氛明显比以前凝重了许多。很多时候,一些原本需要他参与决策的事情,似乎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了。
有一次,他深夜才从主殿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冷意。
“……寒哥哥,怎么了?”我担忧地问。
叶寒摇摇头,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低沉:“……无甚大事。只是……近日议事,宫主与几位长老,似对彻底清剿暗影阁余孽之事,颇为……谨慎。”
内心:……谨慎?暗影阁现在不是应该趁他病要他命吗?
“……谨慎?为什么?”我不解。
叶寒沉默片刻,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们担心……逼得太紧,会引发暗影阁背后归墟势力的疯狂反扑。认为……当下应以稳固防御、休养生息为主。”
内心:……这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且……”叶寒顿了顿,语气更沉,“……他们似乎认为,你……以及你那位师尊的存在,已是足够强的威慑,无需再行险招。”
内心:……这是……想把我们当招牌,又怕我们这把刀太锋利割到手?
我明白了。北域联盟的高层,在经历了冥渊口的惊吓后,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既想借助我和师尊的威慑力保平安,又害怕我们这股“不受控”的力量会带来新的、更大的麻烦。这种矛盾的心理,导致了现在的疏远和压制。
就连紫灵儿来看望我们时,眉宇间也带着化不开的忧色。林惊蛰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紫灵儿除了担心林惊蛰,似乎也对联盟内部日益诡异的气氛有所察觉。
“……闲儿,叶寒,”她有一次私下里忧心忡忡地对我们说,“……我总觉得……有些人看我们魔教的眼神,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好像冥渊口的事,是我们和惊蛰引来的一样……”
内心:……果然,猜忌的链条已经开始蔓延了……
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冰凰宫主的态度。
她依旧威严、公正,处理事务井井有条。但几次远远看到她,我总觉得她那双冰灰色的眼眸,在看向我时,比以前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那不再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也不是盟主对下属的审视,而是一种……仿佛在评估一件极其重要、却又充满不确定性的“器物”的眼神。
有一次,我偶然在廊下遇见她,恭敬行礼。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我身上,许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修为精进神速,固然是好事。但需谨记,力量越大,越需克制。莫要……迷失本心。”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化神期修士特有的威压,让我心头一紧。
内心:……宫主她……是在警告我吗?
叶寒内心:……宫主的耐心,恐怕不多了。她对化神之上的渴望,以及对闲儿这股力量的忌惮,正在让她走向危险的边缘。
我们都隐隐感觉到,那层维持着表面和平的薄冰,正在出现裂痕。只差一个契机,或许就会彻底破碎。
而此刻,我气海中的灵胎,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这种压抑不安的氛围,搏动不如以往活泼,反而传递出一种类似“警惕”和“不安”的微弱意念。
内心:……连宝宝都感觉到了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风暴的源头,或许就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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