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会馆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内,白启明凭窗而坐,手中把玩着瓷杯,目光却始终落在会馆门口那愈发热闹的景象上。
武爽坐在他对面,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亲自执壶为他斟茶:“白兄当真是手眼通天!这才几日功夫,竟能请动武昌县衙的人出面。小弟佩服,佩服!”
白启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接过茶杯,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
“武兄过誉了。这里毕竟是武昌,不是他方言能够一手遮天的江陵。”
“在这省城地界,安排几个人去寻他些麻烦,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他方言不是有钱吗?不是和我白家斗吗?”
“江陵会馆?收买人心?”
“我偏要让他这会馆开不成!”
“让他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武爽闻言,脸上地露出一丝担忧,试探着问道:”白兄,小弟听闻那方言近来在城外施粥,收买了不少流民人心。”
“此举……会不会生出什么岔子?万一那些流民被他煽动……”
“流民?”白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打断了他,“武兄多虑了!不过是一群为了口吃食连脸面都不要的贱民罢了,与畜生何异?”
他放下茶杯,语气愈发轻蔑:“不瞒武兄,我家码头工地上,用的多是这等流民。”
“每日只管一顿糙米饭,工钱给个三五文,他们便感恩戴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比牲口还听话。”
“这等蝼蚁,聚在一起又能如何?难道还敢反抗官府不成。”
他言语中的不屑几乎溢于言表,仿佛谈论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随意驱使的牛马。
武爽看着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维的笑容:“白兄高见,是小弟思虑不周了。”
……
与此同时,江陵会馆门前。
一名身着皂隶服的班头,带着七八个衙役,大喇喇地堵在门口,神色倨傲。
那班头双手叉腰,目光扫过匾额,最终落在为首的方言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就是这儿的东家方言?”
“有人举报你在此私设客栈,经营牟利。”
“按我大齐律,开设客栈需向官府报备,缴纳商税!”
“你这手续不全,税银未缴,即刻起,不得再经营!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周围看戏的学子们顿时哗然。
会馆?客栈?
这班头是不是瞎了?上面那么大的牌匾,看不见吗?
刘睿气得脸色涨红,一个箭步上前,指着门楣上“江陵会馆”四个大字,怒声道:“你看清楚了!这是会馆,供同乡学子备考暂居之所,并非营利的客栈!”
“按大齐律,为乡亲提供帮助的会馆,无需缴纳商税!”
那班头看也不看那招牌,只是冷笑一声,蛮横道:“你说会馆就是会馆?”
“我瞧这里面人头攒动,进进出出,与客栈何异?”
“我说它是客栈,它就是客栈!”
“少废话,要么立刻补缴税款,关门歇业,要么就跟我回衙门说清楚!”
这番强词夺理,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是来找茬的!
方言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铁蛋低声迅速交代了一句。
铁蛋会意,悄无声息地挤出人群,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刘睿见对方如此蛮不讲理,更是怒火中烧,挺身上前:“我乃江陵刘睿,家父刘魁!你们无凭无据,安敢在此放肆!”
“刘魁?”班头闻言,脸上非但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讥讽。
“哦,岳州府的通判大人嘛,好大的官威!可惜,这里是武昌府!刘通判的手,还伸不到这儿来!”
他心中冷笑,莫说一个岳州通判的儿子,就算是其他府知府的儿子,今日这差事他也得办!
县里的县丞大人可是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岂敢怠慢?
在官场上面混就是这样。
其他州郡的高官,哪怕官位再高,只要不是自己的直系上司,自己就可以不予理会。
但是,只要是自己的直系上司,哪怕官位再小!他也必须认真对待。
一个可以让他将来吃瘪,一个可以让他现在吃瘪。
怎么选?他不明白?
再说了,县丞大人可是交代清楚了。
白家的意思,就是刘诚刘大人的意思!
背靠着杨党!他还怕谁?
“来人!”班头不再废话,挥手喝道,“将这涉嫌违规经营的东家方言,给我带回衙门问话!谁敢阻拦,一并带走!”
几名衙役闻言,立刻如狼似虎地便要上前拿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掠入场中!
只见剑光一闪,伴随着几声痛呼,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衙役手腕剧痛,铁尺“哐当”落地。
如墨手持长剑,面覆寒霜,挡在方言身前,清冷的眸子扫视众衙役,虽未言语,但那凛然的杀气已让众人心头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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