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王刚的叫门声就在刘睿他们住的客栈外面响起。
“刘公子!陈公子!孙公子!林公子!时辰到了,该起了!”
客栈内,刘睿、陈岩、孙绍、林继风几人,几乎是同时从床榻上弹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烛火被点燃,映出四张暮气沉沉的脸,活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一般。
孙绍一边机械地往身上套着儒衫,一边眼神发直,嘴里无意识地嗡嗡着:“……君子慎独……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陈岩也好不到哪里去,绑衣带的手都在发抖,喃喃接话:“……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刘睿晃了晃如同灌了铅的脑袋,试图将这几天方言强行灌输进来的知识给甩出去,可惜徒劳无功。
孙绍终于停下背诵,带着哭腔地问刘睿:“刘兄……你……你当初跟着方兄学习的时候,也是如此辛苦吗?”
刘睿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回想当初,方言给他搞“三年秀才,五年举人模拟”时,虽然也是起早贪黑,悬梁刺股。
但那强度……跟这几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几天,他们被方言圈在这客栈小院里,简直是经历了地狱般的轮回!
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睁眼是经义,闭眼是八股。
吃饭时,耳边回荡的也是方言对文章的犀利点评,就连上茅厕手里都得攥着抄录的佳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行解释道。
“县试在即,正是冲刺之时!多读一篇,多写一文,考场之上便多一分把握!”
“方兄这是为我们好啊!一片苦心!你们可别误会了!”
陈岩和孙绍听着刘睿的解释,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确实,经过这几天和方言的学习,学到的东西可谓不少。
虽然累是累了一点,但是总是有收获的!
刘兄说的没错!
“方兄……是好人啊……”孙绍哽咽着,不知是感动还是痛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我等学业,竟如此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林继风默默整理着考篮,听着几人的对话,嘴角不停的抽搐。
他只觉得这几人快要被方言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四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被王刚“押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县衙方向走去。
然而,当他们快到县衙门口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难受的无以复加!
只见县衙旁的贡院大门前灯火通明,方言早已等在那里。
他一身簇新的宝蓝色儒生袍,衬得面如冠玉,精神焕发,哪有半分熬夜苦读的憔悴?
大家都在苦读备考!为何方言就这么精神奕奕?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
清香正细心地替他整理着考篮,将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用油纸包好的酱肉、一小壶提神的参汤一样样妥善的放进他的考篮中。
方言:“清香姐!只是考个县试而已!用不着这样吧?都把参汤这种东西准备好了?”
清香是捂嘴淡淡一笑,回道。
“这可是老爷交代的,少爷要是瞌睡了,喝一口,保证精神百倍呢!”
方言看着那考篮中一大水壶的参汤,汗水已经流了下来。
这份量!方言保证,只要他喝完,绝对会被补的七窍流血!
清香伸出纤纤玉手,替他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这才哪到哪呢!老爷可是帮少爷买了一大堆的补品呢!够少爷喝到考完秀才了!”
什么!
方言机械般的回头看着清香见她表情不似作假,如遭雷击!
喝到考完秀才?这是要了他方言的小命?
他爹为了夺方家的大权,居然如此狠心?对他下如此狠手?
好在这时,方言看到了刘睿几人的身影。他连忙挥手向几人跑去。
清香身边,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先是孟母三迁,现在又是补药加身!
万一!万一!老方同志还有后手怎么办?他方言岂不是要坐蜡?
刘睿几人看着方言奔来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眼睛都快红了。
与刘睿四人灰头土脸惨状相比,方言这边简直如同去郊游踏青一般。
看看人家!
牛肉!参汤!还有糕点!
自己呢?就准备了一些肉饼。其余也就笔墨纸砚了!
家中长辈常说吃为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们第一次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方言这样子,像吃苦的吗?
他们的家境也不比方言差多少,凭什么方言那么爽,他们就要吃苦?
我呸!
小爷下次科考,也要带侍女!也要买宅子!这苦谁爱吃谁吃!
方言脸上的笑容是无比和蔼,刘睿几人的脚步是无比虚浮。
他们看向方言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幽怨。
人比人,气死人啊!
方言笑着打量了他们几眼,明知故问道:“不错不错,看几位兄台的气色,想必是准备充分,成竹在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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