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指间细沙,风一吹便簌簌溜走,连带着镇南关的硝烟也渐渐散在暮色里。
这一日,楚州大军的旗帜终于重新插上镇南关的关城,残破的城墙下还能看见未清理的兵刃残骸。
站在城楼之上,极目远眺百里外的山峦,那一片连绵起伏、层叠交错的重峦叠嶂,正是世人谈之色变的十万大山。
陈斌一手按着腰间刀,一手按在冰冷的城墙垛上,目光紧盯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影,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公子成,声音里带着几分询问:“真的不需要杀出去么?”
他深入五百里,居然一个妖魔都没遇到。
公子成负手而立,衣袍被山间晚风吹得轻轻摆动。
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顿了顿,他抬眼望向十万大山深处,眼神复杂:“这十万大山,不过是横断山脉的分支罢了!我们终究还没到撕毁协议的时候。”
说到这,公子成喉结动了动,终是幽幽一叹,眼帘微微垂下,显然不愿再提及此事。
陈斌看着他的神色,心中了然 。
这事恐怕涉及朝堂与妖魔间的隐秘,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他缓缓转身向西,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丘陵,望向更远处那片仿佛能割裂天地的横断山脉。
此刻夕阳正斜照在山脉主峰上,雪白的山巅泛着冷冽的金光,整座山脉横亘在大周西面,高耸入云,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收回目光,陈斌再次看向南面的十万大山,眉头微蹙:单单一个分支就藏着 “朱雀” 这种的角色,那横断山脉的深处,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紫府存在?
“传令下去!”
公子成突然豁然转身,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声音陡然变得坚定:“驻军修关,筑城画阵。然后开坛祭祀,给死去的将士倒一杯酒。”
“是!”
周围的将领们齐齐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齐声领命。
一旁的伍子睿也上前一步,沉声道:“镇魔司从属,肃清南海郡内的妖魔。”
一道道军令接连下达,镇南关内,很快响起了士兵搬运砖石的号子声、工匠打铁的叮当声,重新热闹起来。
一个月后,豫章城外的官道旁,杨柳依依,晨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公子成整理了一下衣袍,双手抱拳向陈斌行礼,语气诚恳:“陈道友,父王已经同意我的提议,我们郢都见。”
陈斌亦拱手回礼,目光扫过公子成身后整装待发的大军,朗声道:“诸位,郢都见!”
“郢都见!”
两方人马在豫章城北门分道扬镳,公子成翻身上马,带领大军朝着西北面的郢都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陈斌则带着屈红妆等人,转身向东北方向的东林城行进。
马背上,晨风拂动着屈红妆的发丝,她悄悄抬眼望着前方陈斌的背影,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坐镇豫章城一个月,再次见到陈斌,他身上的实力似乎又强大了几分。
屈红妆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暗自思索:“实力又强了呢,连公子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物,都对他以礼相待。”
可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垂下眼帘,脸上泛起一丝惆怅。
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东林城内。
郡王府的书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照亮了熊雁秋手中的火红卷轴。
那是郢都传来的【王令】,上面赫然写着调陈斌前往郢都的指令。
熊雁秋捧着王令,眼睛亮晶晶的,快步走到熊开臣面前,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父王,如此的话,那陈斌就可以一起留在郢都了!”
“唉!”
熊开臣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他可不是去陪你玩的。”
他伸手捡起放在案几上、陪同王令一同送来的金色令牌,递到熊雁秋面前示意她看,语气凝重:“金令除魔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熊雁秋接过令牌,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熊安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大人!宴会已经准备好了。陈……”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熊开臣手中的金色令牌,立刻改口道,“陈金令除魔使也到了。”
熊开臣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语气温和:“走吧!”
偏厅内,灯火通明,酒盏碰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推杯换盏间,熊开臣放下酒杯,看向对面的陈斌,缓缓开口:“王令让你三日内启程,到时候雁秋也一起过去。
我离开郢都多年,对那边的人和事已经不是很熟了,听闻公子成对你也以道友相称,到时候还需要你多照顾照顾她。”
陈斌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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