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听闻“奸细”二字,王伯当咆哮喝止。
“张量自加入我瓦岗军,训练勤勉,为人热忱,多次立下战功。此番更是英勇争先,斩首十八级,力战而死。是我瓦岗军当之无愧的英雄!岂容你玷污英名?”
“好,好啊!”尤俊达血红双眼,肆意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单二哥,你来评评理!我尤俊达不敢说是你的心腹兄弟,但曾随你出生入死,这不假吧。此番选拔九城守将,怎么也该有我一个位置吧?!”
“王君可王兄武功高强,史大奈、樊虎身先士卒,程咬金是叔宝的发小,冰冰是你单二哥的亲妹妹,更是秦先生的开山大弟子,金甲和银甲是自二贤庄之时就追随二哥的心腹,谢映登谢兄与王伯当相交莫逆,就连王猛这个隋军俘虏,也仗着曾是叔宝麾下的军士,升任一城守将。”
“那我呢?我随二哥你出生入死,此战亦身受重伤,就活该被他们踩在脚下么?”
尤俊达越想越气,越说越委屈。最后吐出一句:
“那张量不过是从秦字营投诚过来的小兵,这次他战死沙场,老娘悲伤过度,撒手人寰。他的独女只能依靠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叔叔张守,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又算什么!我做得没错!!”
“没错!!!”
“凭什么要取消我应得的九城守将职位,还被他王伯当作为立威的对象?”
一番话合情合理,严丝合缝,大义私情面面俱到,甚至将九城守将的功劳摆在身份、关系后面,几乎是**裸地说秦叔宝和单雄信二人徇私,将自家人扶上高位。
以家族血脉联系试图混淆视听,最后更是暗指瓦岗军内部利益争斗,清除异己。
秦真和黑裙美妇祝玉妍坐在角落,以真元笼罩身周,刻意降低存在感,看着这场好戏。
被冒犯到的新任九城守将深深看了尤俊达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王伯当,等待后续。唯有程咬金,在尤俊达周身华丽的服饰上扫过,神色不善。
单雄信面露怒意,欲要起身呵斥,却被身旁的秦叔宝按下。只是两人看向尤俊达的目光,不再有昔日的义气,反而带着不满、痛惜。
他们从不反对有人提出意见,瓦岗军现在不是一言堂,将来也不会是。但尤俊达所作所为,加上今日之语,却实实在在破坏了瓦岗军内部的团结。
王伯当冷笑不已,放任尤俊达撕咬。
见其暂时停下,方才不紧不慢地出声公布调查结果。
“张守嗜赌成性,早年间卖掉了媳妇和女儿还债,甚至抢走了大嫂的救命钱,致使大嫂病逝。张量愚孝,多年为其弟奔走,却连累发妻病逝。然官府亦难断家务事,张守并未受到任何处罚,依旧我行我素。张量这才幡然悔悟,脱离隋军序列,带着母亲和女儿加入瓦岗。”
“如今,张量刚死,这个张守又是从哪冒了出来?要是他再把张量的独女也卖了,你尤俊达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啊?!”
“回答我!!”
众将这才知晓,为何王伯当如此愤怒,执意要拿尤俊达立威。
实在是尤俊达这一行径已经不是单纯的失察可以糊弄。
这是**裸的敛财!甚至不惜搭上了瓦岗军的信誉。一旦传扬出去,几乎可以毁灭博州乃至天下百姓对瓦岗军的期待。
若是让这种人担任一城守将,百姓们势必过得水深火热。既如此,他们又何必背着乱民的名号,加入瓦岗军治下讨生活。
想到这,一众文武看向尤俊达的目光越发不善。
见尤俊达还要作妖,单雄信出声打断。
“俊达,我不管你当初劫走的十万两皇纲用在何处,也不管你这些时日触犯多少军令。只要你没有铸成大错,学自瓦岗军的武学你只要答应不会肆意外传,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为兄亲自送你离开博州,可好?”
王伯当明白,这是单雄信最后的善意。
即使知晓尤俊达犯下诸多军规,以及那个不容允许的错误,这位义薄云天的绿林总瓢把子,还是希望为尤俊达留下一线生机。
可惜——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
单雄信这话一出,在尤俊达听来,就是二哥为了一个孤女不顾多年兄弟情分,要将他逐出瓦岗军。
他一个劫皇纲的盗匪,再失去瓦岗军的庇护,真当靠山王杨林的水火囚龙棒是吃素的不成?!
他还不知道,水火囚龙棒就在秦家院内,秦母每日对着这柄仇人的兵器肆意劈砍泄愤。
尤俊达极度不甘之下,余光偶然扫过看戏的秦真和黑裙美妇,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指秦真所在的方位,厉声喝道:
“那她?她呢?”
“那个女人明明一身武功,当日决战之时却从未出手,她有什么资格列席我瓦岗军高层会议?王伯当,你敢说出实情么?”
单雄信是知道祝玉妍身份的,见尤俊达彻底疯魔,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闭目、转头,不再理会这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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