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下坪镇与彭家所在的上坪镇紧挨着,大概十五六里的样子,地势高一些的称之为上坪,地势低一点的称之为下坪。
丁承平本想着骑马快步飞奔,没成想这乡间小道在下过几场雨后,地上的黄土污泥都成了黏稠状,马蹄陷下去半天起不来,根本没法前行,或许还没有轿子快。
只能小心翼翼的骑着马在污泥里慢慢挪动。
但七八公里的距离哪怕是散步也就一个半小时,而且也不是所有道路马儿都无法奔跑,总有些污泥较浅且质地坚硬的地方,这样可以挣扎着跑动起来。
晌午之前丁承平赶到了下坪镇,径直走向张恒之家。
“尔恒兄,可在家,为兄来看你了。”
张恒之字尔恒,曾经的丁承平是如此称呼他。
表字通常是在成年礼(冠礼)由长辈赐予,用于表示尊重或谦逊,但并非所有人都必须有表字,比如丁承平就没有。
斑驳的篱笆门被打开,一位目光炯炯有神,个头也比丁承平更高,只是外表看着有些苍老的男子走了出来。
跳下马的丁承平走过去差点想给对方一个拥抱,但想起不符合此时代礼节习俗,于是改成揖礼。
受传统思想影响,人们相互之间肢体接触被严格限制,除特定场合(如婚丧)外,日常交往多采用非接触式礼仪,即便好友间表达亲近,也以拱手或揖礼为主,避免身体直接触碰。
见是丁承平,张恒之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高兴,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其他人,草草一个拱手,“丁兄进来说话。”
丁承平并没有在意对方礼节上的草率,牵着马走进他家院子,而张恒之在丁承平进屋之后,也关闭上了篱笆门。
“尔恒兄打算何日赴鹤城赶考?”
鹤城也是下坪镇所在靖州的省会,自本朝以来官府改郡为州,大夏国如今是泱泱十六州之地。
“或许就在三五日之间。”
“愚兄也是如此猜测,因此今日给你带了些盘缠衣食。”
张恒之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而改变脸色,两人还没走进草屋,张恒之突然伸手扯住了丁承平,“承平兄为何放弃科举?应该三年守孝期已过,今年可以参加乡试。”
丁承平正在马鞍上拿取衣物,顿时愣住,然后微笑着回答:“无论文章见识,弟远不及兄也,放弃也不可惜。”
“谬也,你我二人十六岁同日通过童试,如今又同为二十五岁,正是大好年华,兄之文章吾往常读阅也是颇为赞叹,而你居然放弃前程,实在羞愧祖宗,辜负朝廷期待,听说兄还脱离丁家成为一上门赘婿?此等行径,此等行径,真是,真是。。。”张恒之神情非常激动,都不知该如何措辞,其实他恨不得大骂丁承平一通,但话到嘴巴又强行忍住。
“尔恒兄,人各有志,无需再提,在下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解释此事。”
“唉,又何必如此作贱自己,莫非兄有何苦衷?”
其实丁承平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的记忆原身除了穷,似乎没有受到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而穷苦潦倒的读书人比比皆是,眼前不就正有一位。
在见识到当今社会对宗族的依赖,对宗庙的重视,普罗大众对赘婿的不屑之后更加无法理解前身为何会走这样一条路,为了真爱?丁承平能百分百肯定在迎亲之前两人并没有见过,所以此种说法也属无稽之谈。
丁承平打个哈哈略过此事不提,张恒之见对方实在不愿聊此话题也就放弃了再次劝说。
“其实彭老爷为人不错,这些盘缠衣食就是他嘱托我带给你的,希望尔恒兄平步青云,金榜题名!”
张恒之见到摆放在破旧八仙桌上的银两与新衣裳,还有一些风干的牛肉、腊鸭、火腿并没有说话。
或许是为了缓解此时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丁承平吟了穿越以来第二首“同九义”的经典名篇。
第一首《鹊桥仙》的听众都是没有文化的底层百姓,导致这篇巨作打了水漂,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而张恒之是才子,在他面前秀一把一定能引起轰动与追捧,甚至会将此诗捧为传家宝代代相传,那我丁承平的大名也就在这个时空名扬千古了。
稍稍润了润嗓子: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六翮飘飖私自怜,
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
今日相逢无酒钱。
**不**,牛不牛逼?
尤其是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大唐高适的这两句诗绝对是朋友赠别之时吟诗作词的plus加强版,妥妥的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来,快来夸我,以你张恒之的文采斐然岂会听不出这两句诗词注定将会名传千古,今日我以此诗送别你去赴考也算千古佳话,赶紧的,我做好准备等你吹捧了。
丁承平吟诵完毕之后如学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