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快递站点的水泥地晒得发烫,李航叼着冰棍,正费力地把一个半人高的纸箱搬上电动车。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自从半年前杨伟 “失踪” 后,这孩子像是突然长大了,收起了以前的吊儿郎当,跟着王宏学修车,闲时就来快递点帮李建国分担活计,晒得黝黑的胳膊上多了几道修车时留下的疤痕。
“航子!这边有个到付的,赶紧过来!” 站点老板在屋里喊了一嗓子。
李航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件不合时宜的青色长袍,正站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个简单的布包,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可那身形、那站在树影里的姿态,像极了那个消失了半年的人。
心脏猛地一缩,冰棍 “啪嗒” 掉在地上,融化的糖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迅速晕开。李航顾不上捡,也顾不上那车还没捆好的快递,疯了似的冲过马路,差点被一辆自行车带倒。
“杨…… 杨伟?” 他跑到那人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生怕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
杨伟看着他,半年不见,李航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只是眼神里的急切和担忧,还和以前一样。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李航突然像头小牛犊似的扑过来,狠狠抱住了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你他妈去哪了啊!” 李航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长袍背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阿姨天天以泪洗面,王宏哥差点把整个沪城翻过来找你!”
杨伟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挣扎。他能感觉到李航的身体在发抖,后背的工装被眼泪洇湿了一大片。这半年来在星际间练就的坚硬外壳,在这声带着哭腔的质问里,突然裂开了道缝。
“对不起。” 他抬手拍了拍李航的背,声音有些沙哑,“让你们担心了。”
李航松开他,眼眶红得像兔子,上下打量着他,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长袍:“你这穿的啥啊?刚从剧组跑出来?还有你这头发……” 他摸着杨伟留长了些的头发,突然笑了,“瘦了点,不过看着比以前结实了。”
笑了没两秒,又突然收起笑容,照着他胳膊捶了一拳:“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走也不说一声,知不知道我跟王宏哥打赌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杨伟被他逗笑了,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消散了不少:“说来话长,找个地方慢慢说。”
“走走走!” 李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也顾不上没送完的快递了,“去天台!我请你喝酒!”
顶楼天台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晾衣绳上的衬衫轻轻晃动。李航从家里偷摸抱来半箱啤酒,还有一小袋煮花生,在积着薄灰的水泥地上铺了张报纸,两人就这么盘腿坐下。
“说吧,到底去哪了?” 李航拧开两瓶啤酒,递给他一瓶,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在他手背上积成小小的白泡。
杨伟接过啤酒,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把早就编好的 “支教” 说辞捡了些关键的讲 ~ 偏远山区信号差,山路难走,偶尔能通电话时又总怕阿姨担心…… 李航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插一句 “那地方有网吗”“吃的是不是都是粗粮”,眼神里满是好奇。
“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我变化多大。” 李航灌了口啤酒,抹了把嘴,兴奋地说,“以前总觉得打架收保护费厉害,后来跟着我爸送快递,才知道挣钱多不容易。王宏哥开了家修车行,我没事就去帮忙,现在换个轮胎、修个电路啥的,门儿清!”
他说着,献宝似的伸出手,掌心和指腹上全是厚厚的茧子,还有几道没长好的划痕:“你看,这是上次给卡车换刹车片时弄的,王宏哥说我下手太猛,得练巧劲。”
杨伟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眼里闪烁的光,突然觉得很欣慰。那个以前总爱咋咋呼呼欺负人的少年,真的长大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对了,王宏哥最近正愁呢。” 李航咬着花生,含糊不清地说,“他想扩大修车行,又觉得光修车没多大出息,总念叨着要找点别的项目做做,可手里没那么多本钱。”
杨伟心里一动,从布包里取出个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报纸上。借着路灯的光,那东西泛着温润的金属光泽,边角切割得整整齐齐,在昏暗的天台上像块吸光的黑玉。
“这是…… 啥?” 李航凑近了些,用手指戳了戳,冰凉坚硬,“铁块?不像啊……”
“金砖。” 杨伟的声音很平静。
“噗 ~” 李航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全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你说啥?金砖?!” 他瞪着那块巴掌大的金子,又看看杨伟,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这玩意儿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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