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穹镇的气氛,如同被浸透了冰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赵府新娘柳依依化为干尸的恐怖景象尚未从镇民记忆中褪色。
守祠人李老栓那充满悔恨与绝望的遗书。
以及他怀中那方染血的“左倾慈”手帕,又将另一重阴霾笼罩下来。
左倾慈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却在浑浊的水面下迅速归于沉寂,无人知晓其下落。
也无人敢轻易提及,仿佛那是一个禁忌的咒语,唤之即会引来灾祸。
然而,死亡的脚步并未因任何人的恐惧而停歇。
仅仅隔了一日,镇西头药铺掌柜陈守仁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陈掌柜的女儿陈婉清,今日出阁,嫁予镇中颇有才名的书生林文远。
相较于赵府的显赫,陈家更显清雅书香,但那份对女儿终身大事的喜悦与期盼,却是同样真挚。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傧相高亢喜庆的唱喏声在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厅堂中响起。
新郎林文远,一身崭新的青衫,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腼腆和抑制不住的喜悦。
新娘陈婉清,凤冠霞帔,大红盖头遮面,身姿窈窕,在喜娘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到堂前。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檀香和瓜果的甜香,宾客们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苏明四人作为碧穹镇如今最引人注目的“外来客”,亦被陈掌柜恭敬地请来观礼。
他们坐在宾客席中稍偏的位置,目光却并未完全沉浸在这短暂的喜庆里。
苏明黑衣沉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厅堂的每一个角落,衣袍上神秘的符文在红烛映照下流转着极其隐晦的微光。
叶启灵腰间的三颗灵珠光华内敛,灵觉却如水银泻地般铺开。
姜若兰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
子无双则微微侧耳,清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喧嚣的人声,聆听着更深层的东西...
这满堂的喜庆之下,似乎依旧盘踞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
厅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送入洞房...!”
随着喜娘高亢的尾声,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在众人的祝福和善意的哄笑声中,缓缓走向布置一新的西厢新房。
新房门上贴着硕大的“囍”字,窗棂上贴着精巧的剪纸,红烛的光晕透过窗纸,显得格外温馨。
喧闹渐渐被隔绝在门外。
新房内,红烛高燃,流苏帐幔低垂,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暖香。
林文远带着微醺的酒意和满心的喜悦,轻轻挑开了新娘陈婉清的红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娇艳如春花的脸庞。
陈婉清含羞带怯,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更添几分动人风致。
她抬起纤纤玉手,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一对白玉合卺酒杯。
杯体温润,雕琢着并蒂莲花的纹样,杯中盛着清澈透亮的琥珀色酒液。
“夫君...”
陈婉清的声音带着新嫁娘的娇柔,将其中一杯递向林文远,眼含期待。
林文远心头一热,接过酒杯,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妻子,柔声道:
“婉清,此生定不负你!”
两人手臂交缠,在红烛摇曳的光晕中,缓缓将杯中酒凑近唇边。
这是古老而神圣的仪式,象征夫妻同甘共苦,永结同心。
就在酒液即将触及陈婉清那娇嫩红唇的刹那!
异变陡生!
杯中那原本清澈透亮的琥珀色酒液,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
如同被投入烧红的烙铁,瞬间变得浑浊、粘稠!
丝丝缕缕诡异的墨绿色如同活物般在酒液中疯狂蔓延、交织,眨眼间便将整杯酒染成了令人心悸的墨绿!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腥甜水汽猛地爆发开来!
“呃...!”
陈婉清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吸气声…
那杯墨绿色的、如同沸腾泥沼般的液体,竟似有了生命!
化作一条冰冷滑腻的墨绿色水蛇,猛地顺着她微张的唇齿,倒灌而入!
“婉清!”
林文远骇然失色,手中的酒杯“啪嚓”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妻子的手,阻止那诡异的一幕。
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咕咚...咕咚...”
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在死寂的新房内响起。
陈婉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扼住!
她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布满了惊骇欲绝的血丝!
白皙的脖颈瞬间暴起根根青筋,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东西在疯狂蠕动、挣扎!
她想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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