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仁在“醉梦引”香气中安详逝去的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镇长赵守正彻底崩溃。
他不再躲在镇公所,而是如同疯魔般,在仅剩的几个心腹衙役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探案团四人暂居的客栈。
“仙师!仙师救命啊!”
赵守正官帽歪斜,官袍皱巴巴地沾着尘土,脸上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道貌岸然。
他扑倒在苏明面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那...那对瘟神!是陈砚和柳芸娘!一定是他们!他们回来索命了!下一个就是我!仙师救我!我把所有家财都给你们!只求仙师保我一命啊!”
他语无伦次,恐惧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
衙役们也是面如土色,握着水火棍的手都在发抖。
苏明冷眼看着这位失态的镇长,黑衣上的符文幽光流转,无形的威压让赵守正稍稍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赵镇长!”
苏明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既知是他们,那便说说,你与他们,有何‘旧怨’?值得他们如此...‘索命’?”
赵守正浑身一颤,眼神躲闪。
“我...我...下官...下官只是...只是疏于管教...对孙大膀、张铁锤他们欺凌陈家的事...有所耳闻,却...却未能及时制止...下官失职!下官有罪啊!”
他避重就轻,只承认“失察”!
叶启灵上前一步,月蓝裙裾无风自动,掌心灵珠光华温润,却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
“仅仅是失察?陈砚瘫痪十年,柳芸娘刺绣维生,却被孙大膀强夺绣品,被张铁锤威胁掀桌,被李百川欺诈,被吴玄通讹诈,被周世仁高利盘剥...”
“十年间,陈家多次向镇公所求助,递上的状纸,如今何在?赵镇长,你每年收取孙、张、周等人不菲的‘孝敬’,默许甚至纵容他们的恶行,这...也是失察吗?”
木灵珠的光芒映照着赵守正惨白的脸,他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再也无法辩驳。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子无双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在压抑的客栈里流淌。
“你纵容的恶,早已生根发芽。如今结出的苦果,自然由你品尝!”
赵守正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绝望地嘶喊。
“不!我不想死!仙师救我!我改!我把我所有钱粮都分给镇上穷人!我...我亲自去给陈砚磕头认错!只求他们放过我!”
探案团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守正固然可恨,但罪不至死(至少不是这种诡异的死法)!
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时间,需要证据,需要了解柳芸娘和陈砚的全部计划,以及阻止最后一场杀戮的方法。
直接抓捕柳芸娘?
风险太大,她若情急之下催动符阵或香引,赵守正必死无疑,甚至可能波及无辜。
而且,他们内心深处,对那对苦命夫妻,已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愤怒、怜悯、还有一丝...
敬意!
“想活命,就听我们的!”
苏明沉声道。
“从此刻起,你寸步不离我们左右。收起你的官威和贪婪,安静待着!”
赵守正如同抓住了唯一的生路,小鸡啄米般点头。
夜幕,再次降临忘忧镇。
今夜,无星无月,浓云如墨,正是月隐之时。
天地间一片死寂的黑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探案团四人连同如同惊弓之鸟的赵守正,待在客栈二楼视野最好的房间。
窗户敞开,苏明和子无双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网,严密监控着镇公所到陈家小院之间的每一寸空间。
叶启灵的木灵珠悬浮在房间中央,碧光流转,将监控画面清晰地投射在众人面前——
一边是赵守正那间被木板钉死的、如同囚笼的卧室,另一边是陈家昏黄的灯火下,柳芸娘依旧在安静地刺绣,陈砚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逝。
亥时三刻,子无双腰间的竹笛,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的震颤嗡鸣!几乎同时,苏明眼神一厉。
“来了!”
木灵珠投射的画面中,陈家小屋内,一直躺着的陈砚,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盖着的那床靛蓝色绣莲纹的被子,幽光骤然一闪即逝!
而在镇公所方向,赵守正钉死的卧室里,一直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赵守正,身体猛地僵直!
他脸上那惊恐万状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冻结的冰雕,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他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身体保持着僵直的坐姿,一动不动。
“心印反噬!”
子无双低喝,竹笛的震颤愈发急促。
“他自身的恐惧被百倍放大!恶念被...反照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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