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似渊。
柳寒舟遁走时残留的那缕混合着药草与硝石气息的微风,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在子无双玉笛发出的尖锐音波指引下,牢牢牵引着苏明四人疾如鬼魅的身影。
风在耳边呼啸,枝叶在身侧急速倒退,冰冷的杀意与复仇的怒火在黑暗的林间无声碰撞。
药庐!
那处曾经催生出妖异血枯藤菌、吞噬了陈老六性命的阴森之所,此刻成了逃亡者最后的避风港,也成了猎手收网的绝地。
远远地,药庐那破败的轮廓便在黑暗中显现。
没有灯火,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茔。
唯有那股混合着药味与腐殖质的气息,在夜风中若有若无地飘散,提醒着此地曾经的惨剧。
苏明率先在药庐院外的阴影中骤然停步,抬手示意。
无需言语,叶启灵指尖金、木、土三颗灵珠瞬间光芒内敛,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灵力屏障,将四人气息完美隐匿。
子无双玉笛横唇,音波如同最轻柔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渗透进药庐的每一道缝隙、每一寸土地。
姜若兰指尖翠芒银针蓄势待发,生命感知的丝线悄然蔓延。
音波的反馈如同清晰的画卷在子无双识海中展开。
“人在屋内。气息不稳,剧烈喘息,血气翻涌...似有内伤!位置...药碾旁!情绪...极度狂躁,杀意沸腾!正在...快速处理伤口,动作粗暴!”
目标锁定!
柳寒舟就在里面!!!
且状态并非全盛!
苏明眼中寒芒一闪,凌月碎星剑鞘上流转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剑域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将整个药庐小院笼罩!
空气仿佛凝固,连风声虫鸣都被隔绝在外。
“柳寒舟!!!”
苏明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穿透药庐破败的门窗,直接轰入屋内。
“五行邪阵五祭已全,吴老四、周麻子伏诛!你的复仇...该结束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骤然被打破!
“结束?!哈哈哈哈——!”
一声嘶哑癫狂、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狂笑猛地从药庐深处炸响!
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凉!
“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懂什么人间至痛?!云芷!我的芷儿!她才十七岁!如花的年纪!被那些畜生污言秽行生生逼死!被他们堵在林子里撕扯凌辱!投井时...连一件完整的衣裳都没有啊——!”
伴随着这泣血般的控诉。
“砰!”
的一声巨响!
药庐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劲气从内部狠狠撞开!
木屑纷飞!
门口,一道身影踉跄出现,扶着门框,剧烈地喘息着。
正是柳寒舟!
他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沾满泥土和暗红斑驳(不知是血还是药渍)的粗布短打。
面容因长期的山野生活和极致的恨意而显得异常憔悴枯槁,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两团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幽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与绝望!
他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胸口衣襟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斜贯左肩至肋下,皮肉翻卷,鲜血正不断渗出,显然在钟楼遁走时被子无双的音波所伤!
他死死盯着院中阴影里的四人,尤其是为首的苏明,那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结束了?不!远远不够!”
柳寒舟嘶吼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那五个畜生!死得太便宜了!王大壮那个屠夫,该千刀万剐!赵刚那个铁匠,该被自己的炉火活活烤干!陈老六那个懦夫舅舅,该被万虫噬心!李慕白那个伪君子,该被自己的花吸尽骨髓!吴老四那个杂碎,该碎尸万段!周麻子...周麻子...”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血沫的唾沫。
“...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那些推波助澜的!整个梵岳村!都该为我的芷儿陪葬——!”
他猛地抬起左手!
掌心之中,赫然紧握着五块形态各异、却都染着血与火气息的碎片——
水滴笑脸石片(王大壮)、闪电断首焦陶片(赵刚)、藤蔓缠种树皮片(陈老六)、邪灵鬼脸骨片(祠堂)、炽焰焚心花瓣(李慕白)!
五行邪阵的五块核心“拼图”!
此刻,五块碎片在他掌心疯狂震颤,彼此之间竟有暗红色的血线相连,如同活物的血管!
一股令人心悸的、混乱而狂暴的五行绝灭气息正从中升腾而起,引动着整个梵岳村的地脉都在隐隐躁动!
“看到了吗?!”
柳寒舟狂笑着,状若疯魔,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五方祭品已全!阵图已成!只待我引动这最后的阵枢,五行逆乱,地煞喷涌!整个梵岳村,将化为一片绝地死域!寸草不生!鸡犬不留!这才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这才配得上我芷儿所受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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