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璃村在身后迅速缩小,最终化为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死气沉沉的灰点。
夕阳熔金,将广袤的原野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也将四人投向西行的长长影子。
风掠过荒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苍凉。
姜若兰怀抱着阿默,少年残破的身体包裹在洁净的绷带中,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他瘦小的脸庞在夕照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心那道驱之不散的痛苦褶皱,如同刻下的伤痕。
姜若兰指尖始终萦绕着淡绿色的医道灵力,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温养着他枯竭的心脉,对抗着残留在经络深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枯萎邪力。
每一次灵力的探入,都让她眉头紧锁——
阿默的身体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布袋,生机流逝的速度远超她的灵力补充。
若非苏明以混沌之力暂时护住其心脉本源,恐怕早已油尽灯枯!
“他的情况......很糟!”
姜若兰声音带着疲惫和忧虑,打破了沉默。
“邪印虽破,但心脉被侵蚀太久,如同被毒虫蛀空的树木,随时可能崩塌。残存的邪力仍在缓慢吞噬生机。”
“我的灵力......只能延缓,无法根除。需要至阳至纯的生命本源,或者......彻底拔除他体内与地脉邪秽的深层连接!”
她看向远方那巍峨耸立、折射着冰冷夕晖的琉璃晶峰。
“希望......那里能有转机!”
叶启灵指尖的木灵珠散发着温润的碧光,感应着阿默体内微弱到极致的生命之火。
“他的‘根’......被污染得太深了!”
她声音低沉。
“与圣璃村地脉、与那邪秽心核的纠缠,几乎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强行拔除,无异于抽筋剔骨,生机断绝。”
“或许......只有找到那面传说中的‘地脉封镜’,利用其封印净化的本源之力,才能在不伤及他性命的前提下,斩断这诅咒的锁链!”
她抬头望向琉璃晶峰,峰顶的云霭在夕阳下翻涌,折射出迷离变幻的光晕,仿佛有巨兽在其中呼吸。
子无双走在最外侧,素白的长衣在风中轻扬。他并未看向晶峰,而是微微侧首,竹笛横在唇边,一缕极细、几乎无声的清音持续流淌。
笛音并非探查,更像是一种持续的安抚,无形的音波如同最轻柔的纱幔,笼罩着阿默,试图抚平他识海深处因巨大痛苦和背叛而留下的、如同深渊般的创伤裂痕。
少年的身体在昏迷中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每当这时,子无双的笛音便会微微调整频率,变得更加柔和绵长,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苏明走在最前方,墨色的身影在赤红的大地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衣袍上那些古老的符文上,符文并未闪烁,反而吸收着光线,显得更加幽深内敛。
他并未回头,但磅礴的妖皇神念如同无形的雷达,笼罩着方圆数十里,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圣璃村的邪秽虽被暂时压制,但根源未除。
祭司最后的疯狂与地底深处传来的那声充满贪婪的嘶吼,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琉璃晶峰......
作为一切异常的源头,其平静的表象之下,潜藏的恐怕是更深的凶险。
他的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牢牢锁定着那座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巨峰。
峰体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巨大无匹、形态各异的琉璃晶柱、晶簇、晶片天然堆叠、挤压、融合而成,在夕阳下折射出亿万道迷离梦幻却又冰冷刺眼的光线。
峰顶终年被浓重奇异的七彩云霭笼罩,那云霭并非水汽,更像是由高度凝聚的、驳杂混乱的天地灵力和某种未知的矿物辉光混合而成,翻滚涌动,变幻不定。
偶尔云霭裂开缝隙,露出的也并非山巅,而是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暗晶窟轮廓。
“晶峰之顶......”
苏明的声音低沉,带着洞悉的冷冽。
“并非山峰,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伤口’。”
他指向峰顶翻滚的七彩云霭。
“那云霭,是高度富集的灵力与地脉异变能量逸散混合的产物,充满了狂暴和不稳定性。”
“其下......极可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通往地脉核心的晶化通道。”
“圣璃村地底那邪秽心核的搏动,其力量的源头,或许正来自于此!”
他回想着神念探入石屋地孔时感知到的景象——
巨大琉璃晶柱构成的封印空间,搏动的暗红心脏,以及穹顶悬浮的古老封镜。
“琉璃晶峰,既是封印的表象,也可能是......邪秽力量溢出、污染外界的最大‘漏点’。”
叶启灵闻言,指尖的金灵珠微微亮起,射出一道极其凝练的金芒,如同探针般遥遥指向琉璃晶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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