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晶峰遥遥在望,如天地尽头一支倒悬的晶莹巨笔,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晕。
其下散落的村庄,便是圣璃村。
村如其名,处处可见琉璃的影子:屋檐下悬着风铃,窗棂嵌着彩色碎片,连小径都以打磨过的琉璃碎石铺就,行人走过,发出清脆细微的“沙沙”声,折射着七彩微光。
苏明一袭墨衣,行走在这片晶莹剔透中,衣襟与袖口绣着的古老符文,在灵力下意识流转时,偶尔闪过幽微难辨的暗芒,与他沉静如渊的气质相得益彰。
叶启灵的月蓝长裙在琉璃碎光的映衬下更显清冷,裙摆上精致的红色火焰纹路仿佛在流动,腰间冰蓝丝带轻扬。
她指尖把玩着一颗浑圆的土黄灵珠,灵珠温润的光泽与周遭的琉璃交相辉映。
子无双素白长衣纤尘不染,腰间斜挎的竹笛古拙,气质清冽如雪山初融的溪流。
姜若兰的淡粉长裙则为这片过于清冷的光彩增添了几分暖意,她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精雕细琢的琉璃小件,目光柔和。
“好一个琉璃世界...”
叶启灵轻声道,指尖的土灵珠微微亮起,感知着地脉中异常纯净的土行之力。
“此地地脉蕴含的琉璃矿精粹,倒是炼制护身法器的绝佳材料。”
“嗯...”
苏明颔首,目光扫过村中那些因常年接触琉璃矿尘而指节略显粗大、皮肤带着特殊晶润感的村民。
“村民多以琉璃为生,灵力稀薄,体质却因矿尘浸润,比寻常人坚韧些许。”
他敏锐地察觉到村中气氛有异,一种压抑的沉闷感弥漫在晶莹剔透之下。
村口,一个身材敦实、面容愁苦的中年汉子迎了上来,他双手布满老茧,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琉璃粉末,正是村长指派来接待的管事,陈石。
他搓着手,挤出笑容,眼角的皱纹却深深刻着忧虑。
“几位仙师远道而来,辛苦了。村长老头子特意吩咐俺在此等候,给仙师们安排下榻之所。只是......唉,村里最近不太平,若有怠慢,还请仙师们多多包涵。”
“不太平?”
姜若兰心细,捕捉到陈石话中的沉重。
“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石重重叹了口气,粗粝的手指指向村子深处一座比其他房屋稍显规整、门口悬着几串流光溢彩琉璃风铃的院落。
“是俺们村手艺最好的琉璃匠,刘师傅,昨儿夜里......没了!死得......死得邪乎啊!”
他声音发颤,带着恐惧。
子无双眉头微蹙。
“邪乎?”
“是啊!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连个针眼都找不到!可......可整个人......”
陈石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眼窝深得吓人!可......可那镜子......”
他眼中惊恐更甚,仿佛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
“镜子?”
苏明追问,声音低沉平稳。
“刘师傅屋里那面祖传的琉璃镜!俺们撞开门时,他明明......明明都那样了,可那镜子里照出来的影子......”
陈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影子......在笑!对着俺们,咧着嘴笑!”
一股寒意瞬间掠过众人心头。
皮包骨头的干尸,无伤无痕,镜中倒影却在微笑?这绝非寻常凶杀!
“带路!”
苏明言简意赅,墨色身影已率先向刘师傅的院落走去。
叶启灵指尖的土灵珠光芒收敛,金灵珠与木灵珠悄然浮现,在她掌心悬浮旋转,散发出一层无形的探查波动。
子无双默默取下腰间的竹笛,姜若兰则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打神鞭。
刘师傅的屋子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混合着未散的琉璃烧灼气息和一种......
类似陈旧纸张腐朽的味道。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最显眼的是角落那座尚未完全冷却的小型琉璃窑炉,以及正对着窑炉、悬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
镜子约三尺高,镜框是极古朴的乌木,镶嵌着打磨成各种形态的彩色琉璃碎片,构成繁复神秘的纹路。
镜面却并非寻常铜镜或水银镜,而是一种深墨色的琉璃,光滑无比,清晰地映出屋内的景象——
除了本该躺着尸体的那张床榻。
床上,刘师傅的遗体盖着一块粗麻布。
陈石壮着胆子上前揭开一角,饶是众人见多识广,心头也是一凛。
形容枯槁,已不足以描述。那更像是一具被精心剥去所有血肉、只留下薄薄一层皮肤紧贴在骨骼上的标本。
皮肤呈一种失去生机的灰败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轮廓,深陷的眼窝空洞地望着房梁。
死寂,彻底的死寂,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这极致的干枯。
“一点伤痕都没有?”
姜若兰走上前,秀眉紧锁,她强忍着不适,伸出纤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淡绿色光晕,那是她医术灵力的探察。她小心翼翼地隔着空气,探查着尸体的头部、颈部、胸腹乃至四肢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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