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 年的深秋,青石镇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林记铁器维修铺旁的闲置仓库尘土飞扬。林建国拿着卷尺,正蹲在地上测量仓库的尺寸,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这里,将是他返乡创业的第一个阵地 —— 青石镇农产品加工厂的雏形。
原本计划先从农机维修站起步,可下乡调研时的一幕,让林建国改变了想法。在镇西头的王家庄,他看到乡亲们把刚收获的玉米、红薯堆在院子里,因为没有储存和加工设备,不少粮食在连日的阴雨里发了霉。王大爷蹲在发霉的玉米堆旁,心疼得直掉眼泪:“这可是咱半年的收成啊,就这样糟蹋了,冬天可咋过?” 林建国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突然意识到,光改进农机还不够,要真正帮乡亲们增收,得从农产品的加工和销售入手 —— 办一个加工厂,把滞销的粮食加工成淀粉、粉条、罐头,既能减少浪费,又能让农产品卖出好价钱。
可创业的第一步,就卡在了资金上。升级农机维修站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办加工厂需要的设备、原材料、工人工资,至少还得五千块钱。在 1982 年的青石镇,五千块钱像一座大山,压得林建国喘不过气。他先找镇信用社申请贷款,信贷员看着他的创业计划书,摇了摇头:“林建国,不是我不帮你,你这加工厂没经验、没担保,万一赔了,这钱可咋还?信用社的钱都是乡亲们的存款,我不能冒这个险。”
从信用社出来,林建国的脚步格外沉重。他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找乡亲们借钱,可大多乡亲家里也不宽裕,有的能凑出几十块钱,有的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走到张叔家时,张叔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攒了多年的三百块钱:“建国,叔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这钱你拿着,不用急着还,啥时候加工厂赚了钱再说。” 林建国接过布包,手指触到里面硬邦邦的纸币,眼眶一下子红了 —— 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乡亲们的信任。
半个多月跑下来,林建国只凑到了一千两百块钱,离目标还差一大截。妻子秀莲看着他日渐憔悴的样子,悄悄把自己的嫁妆 —— 一对银镯子当了,换了两百块钱,塞到他手里:“建国,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林建国紧紧握着那两百块钱,心里又酸又暖。他想起大学时的王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王强写了封信,没想到王强很快回信,还寄来了五百块钱,信里说:“建国,我相信你的想法,这钱是我攒的稿费,你先用着,等加工厂盈利了,再还我也不迟。”
靠着拼凑来的一千九百块钱,林建国勉强买下了一台二手的粉碎机和烘干机,可更棘手的问题来了 —— 技术缺乏。他虽然懂机械自动化,但对农产品加工的工艺一窍不通。第一次试加工红薯淀粉时,因为不知道如何控制水温,淀粉不仅结块,还带着一股糊味,根本没法卖。看着满盆报废的淀粉,林建国蹲在地上,心里满是挫败。弟弟林建军劝他:“哥,要不咱还是先搞农机维修吧,这加工厂太难了。” 林建国摇了摇头:“建军,咱们不能半途而废,乡亲们还等着咱们呢。”
第二天一早,林建国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邻县的农产品加工厂,想拜师学艺。可工厂的门卫拦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进:“我们这是国营工厂,技术都是保密的,外人不能随便进。” 林建国没有放弃,每天都去工厂门口等,饿了就啃口干粮,渴了就喝口凉水。直到第五天,工厂的老厂长看到他冻得瑟瑟发抖,还在门口徘徊,好奇地问他:“小伙子,你天天在这等,到底想干啥?” 林建国赶紧把自己办加工厂、帮乡亲们增收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厂长被他的诚意打动,叹了口气:“小伙子,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民的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找个老技术员,让他给你讲讲基本的工艺,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悟性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建国每天往返于邻县工厂和青石镇之间,白天跟着老技术员学习红薯淀粉、玉米粉条的加工工艺,晚上回到仓库,在油灯下整理笔记,反复琢磨技术要点。有一次,为了掌握烘干机的温度控制技巧,他在工厂里待了整整两天两夜,眼睛熬得通红,终于摸索出了不同农产品对应的最佳烘干温度。老技术员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感慨地说:“小伙子,你这股韧劲,肯定能把加工厂办起来。”
技术难题刚有眉目,市场开拓又成了新的坎。第一批加工好的五十斤红薯粉条和三十斤玉米淀粉,林建国带着样品去县城的供销社推销,可供销社的负责人尝都没尝,就摇了摇头:“你这是小作坊生产的,没有质量合格证,我们不能收,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林建国又去县城的农贸市场找商贩,商贩们看着他的粉条,怀疑地说:“这粉条看着没人家大厂的亮,价格还一样,谁会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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