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别院的夜,被山风卷起,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了雕花的窗棂。白日里试炼场上的喧嚣与震撼早已散去,偌大的院落只剩下死寂。分配给异管司的客舍位于别院西侧,独立成院,青砖黛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客舍书房内,灯光柔和。姜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的红木书案上摊着那张从古墓石龛中取出的残破皮图。皮图在灯光下呈现出更清晰的暗黄色泽,龟裂的纹路如同干涸河床,上面暗红色的线条和残缺符号,在安静的氛围中,仿佛透着无声的呓语。她指尖萦绕着极淡的金芒,小心翼翼地拂过皮图的边缘,感受着那冰凉非金非玉的触感,以及其深处散发出的、微弱却顽固的幽垠粒子波动。这波动,像一根冰冷的丝线,一端缠绕着城西老坟里那枚邪异的暗紫色核心,另一端则探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周凛坐在另一侧,翻阅着陈星刚通过加密频道传来的资料投影。屏幕上滚动着关于张家北邙山祖地更详尽的历史记载、势力范围图,以及张清远个人档案中更深入的细节分析。他的眉头紧锁,房间内只有手指划过虚拟屏幕的细微声响。
“张家的记载里,北邙山西麓边缘地带,也就是现在的城西老区位置,在三百多年前确实曾是他们一处重要的‘阴地戍卫点’。”周凛的声音低沉,“据说是为了看守一处‘地脉不稳’的节点,防止阴气外泄或邪祟滋生。后来随着城市扩张,那个戍卫点逐渐废弃,记载也变得语焉不详。但时间点,和你带回来的那邪物核心的初步年代测定……吻合。”
他调出一张模糊的古地图投影,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一个位置,正是如今“新天地广场”工地的核心区域。“而且,张家内部关于那个废弃戍卫点的档案,在六十年前,曾有过一次‘非正常’的查阅记录,查阅人权限很高,记录却被人为抹去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清’字印记。”
“清?”姜眠的目光从皮图上抬起,锐利如针,“张清远的‘清’?”
“无法完全确定,但时间点和他父亲开始掌权的时间相近。”周凛语气凝重,“巧合太多,就未必是巧合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特定节奏的叩门声响起。三长两短,不疾不徐。
姜眠和周凛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凛手指在虚拟屏幕上一划,所有投影瞬间消失。姜眠则不动声色地将那张残破皮图卷起,塞进战术腰包的内层夹袋,同时指尖在腰间的“蜂鸟”上轻轻一触,启动了静默监测模式。
“请进。”姜眠的声音平静无波。
门被无声地推开。张清远站在门外,一身月白道袍在走廊昏黄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清雅。他脸上带着世家子弟惯有的、温和有礼的微笑,仿佛只是深夜造访,闲谈品茗。
“深夜打扰,实在冒昧。”张清远微微欠身,目光在姜眠和周凛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姜眠身上,笑容真诚,“白日试炼,姜顾问神乎其技,令清远大开眼界,心折不已。辗转反侧,有些话,不吐不快,故而唐突前来。”
“张公子客气了,请坐。”周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公事公办。
张清远从容落座,目光却始终落在姜眠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姜顾问今日破阵、辨邪、缚神的手段,绝非寻常传承所能企及。尤其是那判官一笔,破尽虚妄,直指真实本源……此等伟力,闻所未闻。”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诚恳,“不知姜顾问……对今日古墓所得之物,有何看法?”
来了。姜眠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张残图而已,年代久远,破损严重,看不出所以然。张公子家学渊源,想必见解更深?”
张清远轻轻摇头,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姜顾问何必试探?那张图……绝非寻常古物。”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锐利而坦诚,“不瞒二位,此图所绘之地,与我张家追查多年的一处上古秘地,密切相关!”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周凛的眼神锐利如鹰。姜眠的手指在腰包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里面皮图的冰凉轮廓。“蜂鸟”的静默扫描显示,张清远的心跳和体表能量波动,在说出“上古秘地”四个字时,有极其短暂的、难以抑制的加速和起伏。
“哦?”姜眠挑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张家传承悠久,追查一处上古秘地,似乎也用不着与我们这‘外行’合作吧?”
“因为那张图,是钥匙的一部分!”张清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丝急切,“一张残破的、指向‘门’之所在的‘路引’!”
“门?”周凛沉声问道,目光如炬。
“一座……可能连接着九幽之地边缘、甚至更古老、更禁忌之地的‘空间裂隙’!”张清远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敬畏,“我张家世代守护的秘密之一,便是镇压类似的门户,防止其中的恐怖存在或混乱能量侵蚀人间。而这张图所指向的‘门’,其位置……早已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中失落!我们只有零星的传说和残缺的记载,苦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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