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穿过楼梯拐角平台破败的窗棂,在地面铺开一片银霜。那个穿着旧睡裙、梳着歪斜羊角辫的小小身影,依旧固执地踮着脚尖,仰着小脸,望向窗外巨大的、冰冷的圆月。她小小的身体在月华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那带着浓浓失落和委屈的稚嫩哭腔,如同无形的针,轻轻刺在姜眠的心尖。
“月亮婆婆…把我的小星星…藏到哪里去了呀?明明…明明刚才还在的…”
这声音,清晰得不像那些随着歌声韵律浮现又消散的集体执念投影。姜眠屏住呼吸,阴司感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笼罩过去。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心头微震——这个小小的身影,其魂力凝聚度远超周围那些月光下的泡沫幻影!虽然依旧脆弱,但核心处缠绕着一股极其坚韧、极其纯粹、近乎化为实质的思念!那是对“小星星”的执念?不,更像是对某个具体对象的、锚定般的牵挂!这股执念如同一个微小的、却异常稳固的支点,让她在这个不断循环的“回魂领域”中,比其他投影多了一丝模糊的“存在感”和微弱的“意识”。
她被困在了这里。不是恶意的囚禁,而是她自己执念的牢笼。她一遍遍寻找着“小星星”,却永远找不到,只能在这月光下的楼梯口,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望的寻找和委屈的疑问。
姜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判官笔。强行超度?用阴司法则之力抹除这份执念?对这样纯净、只因思念而滞留的弱小灵体来说,太过残忍。而且,这份执念的核心…似乎指向了某个更深的谜团。那个“小星星”…究竟是什么?是玩具?是亲人?还是…别的什么?
整个医院空间里,那空灵纯净却又浸透悲伤的《小星星》合唱,依旧在循环往复地流淌。无数微弱的执念投影随着歌声的韵律,在破败的病房、走廊里无声地拍手、转圈、哼唱。它们无知无觉,只是被这片特殊领域的力量裹挟着,不断重演着生前的慰藉。悲伤如同无形的潮汐,一**冲刷着这片月光下的废墟。
安抚…平息…引导…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姜眠疲惫却异常清明的脑海中漾开涟漪。对付这种纯粹由集体执念和悲伤情绪构筑的“回魂领域”,强行驱散是最粗暴、也最无效的下策。就像试图用棍棒打散烟雾。需要的是…共鸣?是引导?是让这些沉浸在悲伤循环中的执念,感受到一点…不一样的、能带来慰藉的“光”?
她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连接阴阳、承载情绪、甚至能带来一点…欢乐的媒介。
姜眠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那里缠绕着一圈极其细微、几乎透明的银白色丝线——**缚灵索Air**。
这玩意儿…除了捆鬼…还能干啥?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诞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她脑海里疯长起来。她想起了林薇薇奶茶店里那些吵吵嚷嚷、却总能轻易被一根跳绳吸引注意力的孩子们。欢乐…有时候就这么简单粗暴。
“试试?”姜眠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一丝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疯狂。她轻轻解下手腕上那圈几乎看不见的缚灵索Air。
意念沉入。沟通这件早已与她心意相通的法器。
“喂,伙计,今天…换个玩法?”她在心中低语。
缚灵索Air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点疑惑的灵性波动反馈回来。
姜眠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她不再将其视作锁链,而是…引导的丝线!她的意念不再是束缚和捕捉,而是——**轻盈!** **弹性!** **律动!**
嗡!
缚灵索Air在她掌心无声地延展开来!银白色的丝线如同拥有了生命,不再冰冷坚硬,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柔韧感和…活力?它自动盘绕,首尾相连,瞬间化为一根长度适中、散发着淡淡柔和银辉的…**绳索**!
成了!姜眠眼睛一亮。她试着轻轻挥动手腕。
刷!刷!
银白色的绳索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光,如同两道流动的星河!它划过空气,带起极其细微、却充满弹性和韵律感的破空声!那声音,不再是锁链的冰冷摩擦,更像是…某种乐器拨动琴弦的轻响?
这动静,在这片只有悲伤歌声回荡的寂静领域里,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原有的节奏!
楼梯拐角平台那个执着望月的小小身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声音惊动了。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转过了身。
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映入姜眠眼帘。大大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净的、如同黑曜石般的漆黑,此刻正茫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望向姜眠手中那根散发着柔和银辉、还在微微颤动的绳子。
与此同时,周围空间中那些随着歌声拍手、转圈的模糊孩童投影,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它们那空洞的、没有焦点的“目光”,似乎也被这缕陌生的、跳动的银辉所吸引,隐隐约约地朝着姜眠的方向“望”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潮汐,似乎被这缕活泼的银光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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