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仙途 第345章 寂灭之眸

那巨大的眼眸，纯粹由寂灭法则构成，其“视线”所及，万物皆归于死寂。溶洞残存的岩壁在无声无息中化为虚无，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在它的注视下冻结、消亡。林风周身刚刚融合而成的奇异能量，在这绝对的死寂意志面前，竟也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这是存在层面的否定。是终极的“无”对“有”的抹除。

林风只觉自身的存在感都在飞速流失，记忆、情感、仙元、乃至对“我”的认知，都在那漠然的注视下变得模糊、淡化。左眼的淡金火焰与右眼的漆黑流质疯狂旋转，试图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节节败退。

混沌源火虚影在丹田内发出悲鸣，火焰蜷缩；头顶星钥清辉黯淡，星辰道纹明灭不定。他刚刚以身为鼎炼化出的全新力量，在这真正的寂灭源头面前，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林风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与腥甜让他即将涣散的意志强行凝聚。他死死盯着那只巨大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这新生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那就……将它彻底引爆。连同这具肉身、这片残存的净土核心，以及那该死的寂灭眼眸，一同归于虚无。

就在他准备行此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时，异变陡生。

他右眼瞳孔中那丝漆黑流质，在与寂灭眼眸的“对视”中，仿佛受到了某种本源的吸引，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其中蕴含的那一丝被净化后残留的、属于司湮的寂灭气息，如同找到了母体，变得异常活跃。

与此同时，他左眼瞳孔中的淡金火焰，似乎也被这异动刺激，轰然暴涨，净化之力与那漆黑流质再次在他体内激烈冲突，带来的剧痛远超之前。

“嗬……”

林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因内部两股力量的疯狂冲突而剧烈颤抖，体表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新生的混沌色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失控爆炸。

那巨大的寂灭眼眸，似乎也察觉到了林风体内那丝同源却异变的气息，以及那剧烈冲突带来的毁灭性波动。它那漠然的“视线”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一丝迟疑？

就是现在。

林风福至心灵，强忍着肉身与神魂即将被撕裂的痛苦，放弃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转而将全部意志灌注到那冲突最为剧烈的双眼之中。

他以自身意志为桥梁，强行引导着左眼的净化之火，不再去压制右眼的寂灭流质，而是……包裹着它，如同锻造铁胚般，以自身新生的混沌能量为锤，狠狠地将这两股相克的力量，朝着那巨大的寂灭眼眸，轰击而去。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束，自林风双眼迸射而出。这道光束，核心是那丝被淡金火焰包裹的漆黑流质，外围是剧烈波动的混沌能量。它既带着净化的灼热，又带着寂灭的冰冷，更蕴含着一股不屈的、欲要焚尽一切的疯狂意志。

这道光束更像是林风将自身此刻混乱而危险的状态，连同那丝被“污染”的寂灭本源，一同化作的、投向源头的“毒饵”。

光束瞬间跨越空间，直刺那巨大的寂灭眼眸。

眼眸依旧漠然，似乎并不在意这微弱的攻击。它甚至没有闪避，只是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要直接将这光束连同其中蕴含的一切，彻底吞噬、归墟。

光束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那纯粹寂灭构成的瞳孔之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那巨大无比、漠然无情的寂灭眼眸，猛地一颤。其内部，那原本完美统一的寂灭法则，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其不稳定的“异物”。那异物，既带着与它同源的气息，却又被截然相反的净化之力包裹，更被一股混乱的混沌意志所驱动。

眼眸表面，原本平滑的寂灭能量开始出现细微的、混乱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死水被投入了滚烫的油星。它那绝对的“无”的意境，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谐”。

虽然这“不谐”相对于它庞大的本体而言，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很快就会被其自身的力量抚平、吞噬。

但就在这一瞬间的“不谐”与迟滞中——

林风清晰地感觉到，那笼罩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存在抹除的恐怖压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空隙。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去看那寂灭眼眸后续的变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猛地捏碎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枚得自天权星塔、蕴含着一次保命挪移之能的古老符箓。

嗡。

空间之力包裹住他残破的身躯，在那寂灭眼眸重新稳定、怒意降临之前，他的身影瞬间模糊，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消失的刹那，那巨大的寂灭眼眸似乎彻底“清醒”过来，内部那点“不谐”被瞬间抹平，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怒的寂灭风暴，以它为中心，悍然爆发，将这片残存的净土核心，连同那株焦黑小树的最后残骸，彻底湮灭成了最原始的虚无。

无尽距离之外，一片荒芜的陨石带中，空间微微波动，林风的身影踉跄着跌出。

他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左眼的淡金火焰黯淡得只剩火星，右眼的漆黑流质也近乎消散，体内新生的力量更是十不存一，伤势重得仿佛下一刻就会道解魂消。

他勉强稳住身形，靠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上，回头望向那早已看不见的、净土曾经存在的方向，心有余悸。

活下来了……暂时。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最后投向那寂灭眼眸的“毒饵”，似乎并不仅仅是为自己争取到了逃生的机会。在他穿梭空间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仿佛通过右眼中那丝寂灭流质，模糊地感应到了……在那巨大的寂灭眼眸更深处，在那无尽的死寂之源背后，似乎……还存在着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的……类似那净土界灵般的……悲怆意志？

那是什么？

是错觉，还是……这恐怖的寂灭源头，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个突如其来的模糊感应，让他原本绝望的心底，悄然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关键的……疑惑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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