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瘫在血堆里,跟条被剥了皮的死狗没两样。右眼珠子糊满了半干的血痂,睁不开,左眼勉强裂条缝,视野里一片猩红模糊——那是窟窿外头泼进来的血月光,稠得跟化不开的猪血似的,泼在冰棺裂口的碎冰上,映得满眼都是瘆人的红。耳朵里嗡嗡响,骨皇那老东西吃痛的嚎叫还在远处山呼海啸,震得冰渣子簌簌往下掉,砸在他露着白森森骨头茬子的右胳膊上,都没觉出疼。
动不了。堪比真仙的身体,都把骨头断了七八根,内脏估摸着都挪了位,丹田比脸还干净。就剩心口那点气儿,拉破风箱似的,吸一口,带着一股血腥味,扯得肺管子生疼。丫头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小身子冰凉,心口那点微弱的起伏隔着破烂衣裳传过来,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活气儿。
窟窿豁口撕得更大了。粘稠的死黑气息跟受惊的墨鱼似的,翻涌着往回收缩,死死裹着骨皇那只被炸了个血窟窿的爪子。黑气里,隐约能看见那爪心焦黑一片,边缘还在“滋滋”冒着灰烟,火星子顽强地啃着骨头。骨皇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怨毒和一丝压不住的惊悸,搅得冰棺外头死气沉沉的空间跟开了锅的沸水似的。
“蝼蚁…伤吾…万死…难赎…。”
怨毒的意念刀子似的刮过林风残破的识海。他知道,这老东西缓过劲儿,下一爪下来,他爷俩就得变成肉酱。
跑?腿都成摆设了。林风左眼珠子艰难地转动,视线掠过身下丫头苍白的小脸,掠过自己彻底报废、白骨森森的右臂,最后定格在心口那片糊满了黑灰冰碴的烂肉上——那里,曾经悬着那粒灰火苗。现在,它猫在闺女心口,成了他唯一没赔光的家当。
值了…他脑子里滚过这念头,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糙劲儿。闺女…爹就这点本事了…
念头还没散尽,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力?从天灵盖直灌下来。比骨皇的死寂威压更沉,更…粘稠,像整个血池深渊的重量都压在了这口破冰棺上。
林风左眼猛地瞪圆,透过豁口,越过翻涌的死黑气息和骨皇那巨大的、受伤的轮廓,他看到了——
暗红色的天穹下,一片由扭曲骸骨堆成的巨大山脉,死寂得吓人。山脉尽头,一座完全由惨白脊椎骨垒成的王座,高耸入云。王座之上,一个身影…或者说,一团笼罩在粘稠流动血袍中的阴影,静静地坐着。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目。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从那血袍兜帽的深处亮起,比天上那轮巨大的污血之月…更加猩红。更加贪婪,那目光,如同实质的血色锁链,穿透翻涌的死黑,无视咆哮的骨皇,正正…钉在冰棺豁口内,钉在他林风…和他身下的丫头身上。
林风浑身的血都凉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面对骨皇时更纯粹百倍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仅存的心跳!这他娘又是哪路祖宗?
“…原来…” 一个宏大、低沉、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血月之下响起,每一个音节都震得林风神魂欲裂,却又诡异地清晰,“…薪柴…在此…”
薪柴?又是薪柴?!
林风想骂,喉咙里只滚出半口带着冰碴的血沫子。操他姥姥的,这鬼地方的老鬼都他妈一个德行。看上啥都叫薪柴。
骨皇那滔天的咆哮,在这血月王座上传来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翻涌的死黑气息猛地一滞。那只受伤的巨爪,连同爪心还在“滋滋”作响的灰烬火星,竟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生生定在了半空。爪子上残留的怨毒意念,瞬间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冰冷意志…碾得粉碎。
“主…主上…?” 骨皇的意念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第一次清晰地传递出来,卑微如尘。
王座上的血袍身影,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两点猩红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冰棺豁口内奄奄一息的林风父女。确切地说,是锁着丫头心口的位置。
“…火种…初萌…”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如同屠夫掂量着待宰羔羊的肥瘦,“…祖血…为炉…甚好…”
祖血为炉?林风脑子“嗡”的一声。这血袍玩意儿不是要拿他们当柴烧。他是看上了丫头的身子当炉子,要炼她心口那点灰火苗子。
“不…不” 骨皇的意念发出绝望的嘶鸣,“…此乃…吾之…初火…主上…开恩…。”
“聒噪。”
血袍身影只吐出两个字。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降临。如同亿万钧的血色山岳,狠狠砸在骨皇那被定住的巨爪之上!
咔嚓嚓——
碎裂声爆豆般响起,那只缠绕死气符文、坚硬无比的森白骨爪,连同裹挟它的浓稠死黑气息,如同被投入石磨的枯枝,瞬间被碾得寸寸断裂、崩解。化作漫天惨白的骨粉和溃散的黑烟,爪心那点顽强的灰烬火星,也在瞬间被彻底抹去。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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