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撕裂了猩红的天际,直朝着北方那片翻涌着无边腥气的血海钉去。林风双瞳被那粘稠的血色填满,火翼怒展,身后拖曳一道流光,宛如一颗坠入无间血狱的炽热流星,紧紧追去。怀中丫头的体温,是他此刻唯一能触摸到的真实,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一下下撞击着他近乎燃烧的心脏。
万婴血池,光是这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刚踏入这片血色天地,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便蛮横地堵塞住口鼻,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厚厚一层滑腻粘稠的血浆,每一步踏下,都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粘稠的血浆没至脚踝,冰冷蚀骨,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臂在拉扯、在吮吸,让人动弹不得。血池无边无际,视野所及,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暗红。无数婴孩扭曲痛苦的面孔在粘稠的血浆中沉沉浮浮,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神识如同亿万根冰冷的牛毛细针,狠狠扎进林风的识海,让他脑袋一阵剧痛。
“唔,”饶是林风意志坚韧如铁,也被这万婴齐哭的怨毒气场冲得眼前一黑,胸口翻涌,一口腥甜的淤血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猛地咬紧牙关,发出咯咯声响,识海中火鸦真形应激而出,发出一声尖厉撕裂的啼鸣。灰焰骤然升腾,化作一层薄薄的光焰屏障包裹住周身,将那无孔不入的怨毒精神冲击暂时隔绝在外。灰焰与血池怨念接触处滋滋作响,升起缕缕扭曲的黑烟。他胸前的火鸦纹路剧烈闪耀,如同燃烧的星辰,却又在血池无边的污秽与冰冷侵蚀下,明灭不定,每一次光芒的强盛与黯淡,都牵动着林风五脏六腑的剧痛,仿佛有一把刀在里面搅动。
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让人感觉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喘不过气来。
血池正中央,拱卫着一座孤绝的血玉王座。那王座宛如由凝固的心脏构筑而成,表面血管般的脉络清晰可见,还在微微搏动,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散发着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息。王座之上,一个身影背对着他。血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而下,一直垂落到王座的基座,诡异妖艳。仅仅是那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屠戮万灵、操弄生死的恐怖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林风的心头,几乎令他窒息,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林枭!”林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淬满了刻骨的恨意与冰寒,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嚼碎。胸口的火鸦纹应和着主人的狂怒,发出炽烈的灰焰,驱散着周遭粘稠的血腥。他背后的巨大火翼猛地一振,卷起炽热的罡风,将脚下粘稠的血浆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身影如离弦之箭,挟着焚毁一切的决绝杀意,直扑血玉王座,那气势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燃。
“火鸦·焚天·九刃!”林风暴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空气都颤抖起来。九柄由混沌灰焰高度压缩凝聚而成的巨大战刃瞬间成形,刃锋之上雷火缠绕跳跃,发出噼啪爆鸣。九刃排开,化作一道撕裂血狱的毁灭洪流,悍然斩向那血色王座以及端坐其上的背影。空气被极致的高温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啸,血池中浮沉的怨灵面孔在这威势下扭曲湮灭,仿佛被烈火焚烧的纸张。
王座上的人影,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一张脸映入林风燃烧着怒火的瞳孔。干枯如树皮,布满深壑般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两团妖异的血炎,仿佛沉淀了无数冤魂的精华,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这张脸他认得,化成灰也认的。林枭,此刻却散发着比血池更为污秽邪异气息的魔头,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面对那撕裂空间、焚灭万物的九道灰焰雷刃,林枭那张枯槁的脸上扯出一个极端扭曲、混杂着狂热与残忍的笑容,那笑容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他心中暗想:这小畜生竟有如此手段,不过在我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他甚至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抬起了一只枯瘦如同鸟爪般的手掌。
“嗡嗡嗡——”
那只枯爪对着汹涌而来的毁灭洪流,极其随意地向前一按,那动作轻松得仿佛在拍一只苍蝇。
刹那间,下方翻涌沸腾的血池如同接到了至高无上的敕令。浓稠的血浆瞬间拔地而起,化作一面厚达数十丈、由亿万怨灵精血压缩而成的猩红巨盾,横亘在林枭身前。盾面上无数婴儿的面孔疯狂蠕动、嘶吼,构成一张庞大而痛苦的鬼面,那鬼面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轰!轰!轰!轰!
九道灰焰雷刃接连不断地狠狠斩在血盾之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血池空间,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震碎。
雷火疯狂炸裂,灰焰凶猛地吞噬着构成血盾的怨灵精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怨灵湮灭前的哀嚎。每一击都让巨大的血盾向内塌陷、崩解、蒸发,大片大片的血浆被灰焰灼烧成虚无的黑烟。然而,这血盾仿佛连接着整个血池的无尽本源,被破坏的部分转瞬间又被后方涌来的血浆填补修复,怨灵面孔生生不息。九道焚天巨刃的狂暴攻势,竟被这怨灵血盾生生耗尽了所有的毁灭力量,最终在盾面留下九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灼坑后,不甘地化作点点灰烬消散,仿佛是燃尽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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