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感觉自己像拽着两只不肯配合的风筝,在狂风暴雨里艰难挪动。
上官语儿的腕子细得像一折就断的芦苇,偏偏此刻蕴含着一股执拗的劲儿,她的脚尖几乎要钉在原地,琉璃色的眸子死死锁住身后那片沸腾的炼狱广场,嘴里念念有词。
“…群体性癔症…灵力失控的波次递进…愤怒对肝经毒素代谢的加速效应…样本…绝佳的**样本…”
“样本个溜溜球啊姑奶奶!”
李凡头皮发麻,差点吼出声。
“再待下去,咱们仨就要变成别人研究的‘样本’了。”
另一边,墨灵小脸煞白,像是被抽干了血色,整个人软绵绵的,几乎是被李凡拖着走。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冒烟滴血的法器残骸,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刚才灵力透支的后遗症。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危险的泥潭。
愤怒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药王谷弟子仓促结成的防线。
灵力光束胡乱飞射,砸在地上溅起碎石,偶尔有倒霉蛋被误伤发出的惨叫淹没在更大的怒吼声中。
昔日庄严肃穆的百草城广场,此刻比凡间的菜市场还要混乱不堪。
李凡将“存在感-1”光环催动到极限——感谢广场边缘堆积如山的废弃药渣和比试产生的垃圾,这限定版光环效果出奇的好——他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拽着两个风格迥异的拖油瓶,在狂躁的人流和不断爆开的灵力涟漪缝隙中艰难穿梭。
目标是广场边缘相对僻静的巷道,只要钻进去,就有机会…
就在他分神吐槽的刹那,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爬上脊背。
不是来自前方混乱的人群,也不是来自侧面崩溃的药王谷弟子,而是来自…上方?
或者说,某种无形无质、却高高在上的窥探。
几乎同时,他臂弯里的墨灵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叫。
她死死搂着的那个破烂法器核心,原本只是冒着缕缕青烟,此刻突然爆起一团刺眼的猩红光芒,发出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蜂鸣。
“啊!”
墨灵被那蜂鸣声和陡然加剧的震动吓得手一松,法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结巴得更加厉害,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扫…扫描,强…强扫描,是…是‘归…归墟之眼’,锁…锁定我们了,来了…他们来了。”
“归墟之眼”?天机阁?
李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妈的,就知道。
这么大的乱子,药王谷自爆这种惊天大瓜,怎么可能不把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引出来。
他们不是被混乱吸引,他们根本就是一直潜伏在附近,等着捡漏或者…灭口。
这下乐子大了。
前有(可能存在的)药王谷堵截,后有天机阁精准锁定,身边还有一个研究狂和一个吓破胆的技术宅…这他妈是地狱难度的开局。
怕什么来什么。
三道强悍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切开了混乱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拦在了李凡三人通往最近巷口的路线上。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中年修士,穿着药王谷长老服饰,眼神里的杀意和惊怒几乎要喷涌出来,死死盯着李凡——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李凡刚刚收起诚实话筒的那个咸鱼储物袋。
他身后两名弟子也是面色狠厉,周身灵力鼓荡,显然是金丹期的好手。
“小孽障,留下那邪器,自废修为,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中年长老声音嘶哑,蕴含着无尽的怨毒。
药王谷完了,他知道,但在彻底毁灭前,必须抓住这根最后的稻草——那个能让人口吐真言的诡异铁筒。
或许…或许还能以此向天机阁或者其他势力换取一线生机?
或者至少,拉着这几个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
前狼后虎,上天无路,入地…嗯?
李凡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墨灵掉在地上的那个仍在疯狂蜂鸣、闪烁红光的法器残骸,又想起这丫头之前嘀咕的什么“乱码水晶”、“晦染残留”、“干扰”…
一个极其大胆、堪称作死的念头瞬间划过他的脑海。
赌了,反正不赌也是死路一条。
“全尸你大爷,小爷的零件一个都不能少。”
李凡嘴上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猛地松开拽着上官语儿的手——这姑娘居然趁着这短暂停顿,掏出个小本本和炭笔试图记录对面长老“气急败坏时灵力波动与肝火旺盛的关联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起地上墨灵那个嗡嗡作响、烫得吓人的法器残骸。
入手瞬间,一股混杂着焦糊味、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气息扑面而来。
这玩意儿离近了看更惨不忍睹,导线和不明金属元件纠缠在一起,几块黯淡的、布满奇异裂纹的灰色水晶镶嵌其中,正随着红光闪烁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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